父亲抱回紫砂壶

时间：2007-01-29 来源：紫砂之家

    父亲去世已有几年了。每当我端起紫砂壶品尝香茶时，便想起父亲对紫砂壶的情结。
    嗜茶的父亲钟情紫砂壶，这其中有一段缘由。上世纪60年代，我家小院住了县委的一位宣传部长。有天晚饭后，父亲给部长送水时，部长邀我父亲和他一同品茶。缘于共同的兴趣，部长专门用他的紫砂壶，泡上一壶上好的信阳毛尖。少时，那沁人的茶香便溢漫开来，整个草屋飘满茶香。父亲品尝了几口，两目直盯在那镌刻着壶铭“怀诗书自得清逸，远尘俗当品佳茗” 的紫砂壶上。部长见状，就给父亲介绍了紫砂壶的产地和泡茶的优点。自此，紫砂壶成了父亲心中的渴望。
    1981年春天，父亲去江苏的常州，看望在部队服役的老三。返回时，三弟给父亲买了常州到郑州的车票，并给父亲50元钱，让父亲买些东西带回老家。不料父亲提前下了车。尔后，他坐公交车到了紫砂壶的著名产地——宜兴。到宜兴之后，父亲结识了一位当地的老师傅。在老师傅的指导下，父亲花了20多元，买了一套镌刻着壶铭“一枝春”的“蛤蟆梅花壶”。父亲又花了6元钱，买了两包太湖“碧螺春”。在老师傅的帮助下，父亲找了两根结实的麻草绳，把紫壶捆绑好，又将绳子攀在两臂上，把壶抱在胸前，便返回了无锡。
    从无锡到郑州的车上，人挤得要命，父亲连个蹲的地方也难以找到。但父亲心中明白，不管怎样挤挤搡搡，怀里的壶是宝贝。火车过了南京，乘务员看我父亲怀里鼓囊囊的，便把父亲带到乘务员的工作间询问。父亲如实相告，谁知那位乘务员也爱喝茶，父亲的嗜茶精神感染了他，还拿出了一包碧螺春塞给了乘务员。于是，乘务员便给一位中途下车的乘客打了招呼，父亲才算有了座位。父亲象呵护一个幼儿一样，平稳的到达了郑州。从郑州到家还有20多里路，父亲走着往家赶。
    父亲延误了归程，我和母亲都放心不下。那天晚上8点多钟，母亲又催我去大队打长途，不料我刚出大门，便和趔趄的父亲碰了个满怀。父亲喊了一声，抱在怀里的壶滚在地上。待我愣过神来，就急忙把父亲搀回堂屋，父亲此时已累得说不出话来。我和母亲赶快把父亲怀里的东西解下来，灯光下，只见父亲前胸的衬衣已磨破了，两臂和双手都让那磨光的麻草绳勒出了血道子。父亲的双脚已出了好几个水泡。
    灯下，我剥开一层层夹着稻糠的牛皮纸，把完好无损的紫砂壶放在桌子上时，父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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