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07-03-21 来源: http://www.zisha.com
方小龙,是我下放林场时的插友,我们曾在一个工区"炼红心"4年。小龙是个体格健壮却又不善言谈的人。但劳动小龙绝对是好手,记得那年冬天知青在荒山垦荒是有任务的,一天要挖好2只母竹塘,一米立方宽、深,开春好移栽母竹。在荆条丛生、乱石埋土、树根交缠的荒山上要开出如此规格的"坑",劳动是艰苦的。常常累得我精疲力竭才勉强完成。而小龙总是在我前面早完工了,为了友情也为了一起下山,他总会来支援我,弄得我老欠他情似的,无疑,我们成了亲密"插友"。然而,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小龙手巧,那时,大伙常闹嘴荒,而又都是长身骨的年龄。知青们有时到外面打些野物是常事。有一回夜里,大伙差不多要上床睡觉了,忽有人拿来一布袋,打开一看,原来是-只肥母鸡。大伙顿时眼发亮了,睡意顿消。一屋子馋嘴小声商议一番,决定到工区猪舍去,那里有烧猪食的锅。大伙悄悄披衣下床潜行而出。小龙更是捋袖点火,待水烧热,几乎一会儿,鸡毛褪尽,剖膛、掏肚、洗杂,放入锅内,全是他一个人忙碌。又是一会儿,猪舍里便溢出香味。那一夜,数月不知鸡味的我们几乎狼吞虎咽,大伙自然做个好梦睡了个好觉。那鸡味数日都挥之不去难以忘却。
小龙还会做木匠,林场到处有木材。雨天不出工的时候,他便会找些木料在宿舍里捣鼓,一会儿做一张小凳,一会儿做靠椅,一会儿又做好了一个小桌子。他给我做的一张折叠式靠椅灵巧而结实,到知青大返城时,我还不舍丢弃恋恋地带回了家,后来搬了几次家才丢弃了。
一晃数年过去,各自成家生孩子;又各自在不同的生活里忙碌,彼此似乎一日淡似一日。不料,有一天他突然打电话邀我去喝酒,我也正诧异这家伙多年不见在干啥,便找个闲日去寻答案。喝酒时,他眼睛红红地告诉我,他和老婆皆下岗了。我正惊讶,问及孩子。他说女儿今年要高考了。我正为他发愁,想他如何渡过难关。他又呵呵一笑,说下岗也好,饿不死人的。我正寻思怎么帮他。小龙说,你别操心,我有新行当了。说罢,领我到侧屋,推门进去,满眼茶壶。泥凳、刮片、泥刀、泥料等等做壶杂什一应俱全。我惊奇了,问你啥时会做茶壶的?小龙诡谲一笑,淡淡地说前年一下岗就做了。壁柜内,有各式茶壶,有参加全国陶瓷展览获奖的奖状、证书、奖杯等。我真的很惊叹了,凭我对紫砂的熟悉,小龙走的是光货壶的路子。似乎与他人一样,他的壶初看平淡无奇,貌不惊人,细看实则大有讲究。他的光货壶浑厚大方,细腻精致,端庄典雅,古朴而内敛,具有气度豪放,仿古而脱俗的格调。尤其他的"掇只"、"九龙"等朱泥壶作品,线条流畅而刚健,粗犷而丰腴,达到了较高的审美层次,说明小龙掌握了较高的壶艺造型技术。后来小龙告诉我,他的光货壶在台湾很受青睐,许多台湾壶商和茶庄都喜欢他的壶,并把他的壶视作是宜兴传统紫砂壶风格的回归。小龙也认为,他做的茶壶比较符合台湾人及海外华人的怀旧情愫。当然,小龙的光货壶不仅在海外受到华人喜爱,就是在竞争激烈的当地行内也得到较高评价,小龙看在多年朋友面上,他还悄悄告诉我一个秘密,许多人看中了他的手上功夫,但下文是什么?小龙告知不可外说,我自然不便多问。反正现在下岗后的小龙,其收获非一般所比,生活也早已步入了小康。
人就是这样,心灵才能手巧,手巧才能谋生,谋生后才能有自己的追求。我的插友方小龙,这个默默无闻的男子汉下岗后,没有被时代的阵痛所屈服,而是重新找到了命运的泊位,这个平淡无奇的窑汉子又给我一次惊喜。我还能为他做什么呢?我只能衷心祝愿他在壶艺的追求上愈走愈远,祝贺他的生活一日红火一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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