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青的爱好与收藏

    艾青与友人一起观赏植物。

    海边拾贝（右一为艾青）。 

    在客厅会客。

　　艾青是个珍藏家，他对天底下夸姣的事物心有独钟，经常在与友人交往、出访时有所收成。这些藏品，在他身陷困境之际，给他凄苦的心灵以慰藉；而在他恢复名誉、糊口安适之后，给了他很多快乐的享受。今天，人们把“珍藏”二字赋予诸多的含意，艾青却只是淡淡地说，这些是他“曾经的喜欢”。
　　雅好情趣盎然的自然之物
　　艾青赞叹于大天然造化的神奇，喜欢天然的天趣之物。小时候，他喜欢村边的大树，将之作为绘画主题；他还去小河里拣石子，把它们放在枕头边，睡觉的时候也不健忘玩耍。
　　1949年进京后，艾青特别喜欢收集葫芦。他收集葫芦求一个“奇”和“小”，形态有长柄的、八角的、畸形的。有一次，他得到了一只杏仁大小的双腰葫芦，听人说仍是清朝同治年间的，艾青爱不释手。
　　艾青喜欢收集各种海螺、贝壳。他说：“这是大海馈赠的艺术品，比最好的瓷器细腻，比雪白的宝石坚硬。”1954年，艾青访问智利，在聂鲁达的别墅里，见到主人所珍藏的成千上万的各类海螺、海贝，艾青羡慕之至。这些“海的馈赠”，激发了艾青的灵感。1979年春，诗人们到海南岛采风，在海滩上拣海贝令艾青异常兴奋，回北京后写了《拣贝》、《虎斑贝》等诗，记实了海洋给予人们的快乐。
　　化石也是诗人所喜欢的。艾青收集了鱼化石、蚌壳化石、蟹化石、鸵鸟蛋化石，这些千万年前的遗物震撼了诗人的心灵，使他深化了对社会和人生的领悟，写出了影响广泛的《鱼化石》等布满哲理的诗篇。
　　他还喜欢坚果壳，椰子壳、美国的大杉松子都有珍藏。在一首诗中，他这样形容核桃壳：“一个个像是铜铸的，上面刻满了甲骨文……这是天和地的对话，风雨雷电的檄文。”艾青还自己动手加工制作，曾到生果铺里买回一大堆椰子，用刀劈去外皮，把内壳做成盒子。上海画家唐云见了艾青的作品很赏识，要了一个回去作纪念。
　　 除了上述可以把玩的天然物，有很多植物也是艾青钟爱的。他家的小院里种了芭蕉、玉兰、扶桑、葡萄、爬山虎……但艾青最喜爱的却是一种带刺的植物———神仙掌。在他书房外走廊的一侧和窗台上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神仙掌、神仙球，有的像刺猬、有的像鹿茸，大的如篮球、小的像乒乓。到了开花季节，红的、白的、黄的花像蝴蝶停在刺球上，千姿百态。艾青还以之为题材写了一首短诗《神仙掌》：“你爱郁金香/我爱神仙掌/生长在热带/沙漠是故乡/挺在风沙里/出奇的顽强……”
　　喜欢精美的工艺品
　　艾青家客厅的玻璃柜里，陈列着许很多多的“小玩意”：非洲的人像木雕、日本的象牙雕花生、橄榄核雕的划子、原始古陶、精美的宝刀、古朴的景泰蓝，真可谓多姿多彩，琳琅满目。
　　艾青对工艺品的嗜好，可能来源于小时候的家庭珍藏。他老家的客堂里摆设着很多古玩，其中有玲珑的漆器果匣、古色古香的宜兴紫砂壶、莹洁的古瓷像等，它们像小精灵一样静静地走进了艾青幼小的心扉，使他对工艺品产生了迷恋。
　　村边的小庙里艺人们塑“菩萨”，童年的艾青每每都看得全神贯注，流连忘返；集市上摊铺里的“小泥人”、“面公鸡”勾住他的目光，让他久久徘徊，不肯离去。他是爱动手的，自己用竹节做成小小的木桶和烟斗，用红胶泥塑成卧着的水牛，用洋蜡油刻成云头小鞋，还能把青枣削成片片做成花篮。有一次，他将一团红泥捏成了一个人头，里面掏空，眼、鼻、耳、嘴都笃成洞洞，脖子上插根笔套，往里一吹烟，就应了一个成语：“七窍生烟。”
　　父亲见他的志趣都陶醉在这些小玩意里，便不屑地对艾青说：“以后送你到金华的贫民习艺所去吧。”后来，父亲的话应验了，1929年，艾青考上了国立西湖艺术院（今中国美术学院的前身），尔后到异国巴黎深造艺术。为赚取糊口费，在巴黎期间，艾青学余时间几乎都在中国漆器作坊里加工工艺品。
　　回国后，在颠沛流离的糊口生计中，艾青并没有抛却过这一兴趣。天南海北的游历，使他有更多机会领略各地的民间艺术。在延安，他曾专门考察过陕北的民间剪纸，收集了《鸭嘴衔鱼》、《老鼠偷西瓜》、《大山羊》等出色剪纸作品。他以为，陕北剪纸糊口气味浓厚，格调清新，情感健康，没有士大夫文人的颓废情调。后来，他曾与古元合作，编纂出版了一本《陕北民间剪纸》。关注民间文艺，对诗人的创作风格也有影响，他在延安创作的《吴有满》和1953年回老家后写的《藏枪记》就具有通俗易懂的民歌气味。
　　上世纪50年代，艾青常常有机会出国。访问之余，他总要到“洋市场”购买别有风情的小玩意。临别，外国的作家朋友也会送给艾青当地的手工艺品。一次，他从南美带回了精致的小八音盒、会下雪的屋子、雨伞状的小笔。他馈赠亲友的也天然是这些来自异国的小工艺品。
　　有些工艺品，艾青还喜欢拿在手上把玩、放在脸上摩擦，很多小玩意都被玩得油亮亮的。一次把玩象牙雕花生后，放在桌上，挚友侯宝林来了，误认为是真的花生，捡起来放进嘴里，竟把牙齿咬坏了。
　　酷爱高雅的字画艺术
　　艾青不仅是位诗人，也是画家、鉴赏家和美术评论家，他结交了众多的画家朋友，天然也珍藏了不少他们的字画作品。艾青家的客厅里，紫檀木的镜框时常更换名人书画：齐白石的斗方、黄宾虹的山水、林风眠的鸟、黄永玉的荷花、唐云的花鸟等等。他的字画藏品名单是长长的：刘海粟、李可染、吴作人、程十发、许麟庐、范曾、李琦、刘国松、姚庆章、关良、韩天衡、韩美林、舒春景春色、陈大羽……
　　在众多画家中，艾青偏爱白石白叟，写文章评介、推崇他的艺术。1949年，艾青任北京中心美术学院军代表，他与李可染、沙可夫一起去造访齐白石，齐老给他们每人画了一张画，给艾青画的是四只虾、两条小鱼，题款“艾青先生雅正，八十九岁白石”。这是艾青第一次珍藏齐白石的作品。艾青珍惜与齐老的情谊，常常去探望他。一次齐白石为艾青画了一幅樱桃，白盘里装满了艳红的樱桃，颗颗鲜艳欲滴，题句为：“若教点上佳人口，言事言情总销魂。”艾青把此画给朋友吴作人看，吴作人极为赞赏。
　　 一次，艾青去探望齐白石，白叟要给艾青作画。艾青说，你画一幅从来没有画过的，齐老允许了。他画了一只田鸡，一条腿被小草绊住了，正在水中摆脱，这幅画饶有情趣地表现了白叟的童心，齐白石非常满足，在上面题道：“青也吾弟，小兄璜，时同在京华，深究画法，九十三岁时记，齐白石。”还有一次，齐老要把一幅画送给艾青，却被艾青婉拒，原来上面题的是“妻妾儿女留意，这是传家之宝”。
　　艾青还从为齐白石居所看门的太监那儿买了一幅字，上面写着：“家山杏子坞，闲行日将夕，忽忘还家路，依着牛蹄迹。”诗句布满糊口气味，令艾青十分喜爱。艾青还常常到画店买齐白石的画，曾买了一幅八尺的齐白石画的松树。
　　白石白叟93岁时，国务院隆重为之祝寿，艾青应邀出席。那天，齐白石非常兴奋，为感谢艾青，白叟特地画了一幅荔枝枇杷图，画面是一筐荔枝与一枝枇杷，钤印为“齐大”、“人犹有所憾”，可见白石白叟的真性情。
　　“文革”中，齐白石被作为中国美术界的“黑霸”和“反动学术权势巨子”受到打击，但艾青依然保藏着他的画。1975年，艾青为治眼病从新疆回到北京，一家四口挤住在白塔寺王府仓4号的一间小屋里，简朴的行裹中有一只不起眼的小皮箱，里面装满了齐白石的画。齐老的这些作品一直陪伴着艾青走过了他漫长的人生。
　　林风眠也是艾青尊敬的艺术家之一。林风眠是艾青1928年就读杭州西湖艺术学院的校长，1929年秋季的一天，林风眠对艾青说：“你在这里已经学不到东西了，去国外吧。”艾青由此踏上了去巴黎的旅程。1977年，历经崎岖的林风眠被批准出国投亲，出国前，他寄给艾青两幅作品，一幅是一只孤雁在芦苇塘上飞，艾青看后，感叹说：“他要飞向何处？”另一幅是一只鸟儿立在树枝上，艾青说：“他是在等待仍是在盼望？”艾青对林风眠的艺术予以高度评价，以一首《彩色的诗》评价林风眠的艺术人生。
　　艾青家的客厅也是一个展示厅，在这里除了可以赏识到齐白石与林风眠等的字画，还能看到各种精美的工艺品。诗人飞沙1983年曾在艾青家小住，在客厅里，他敏锐地察觉到艾青对珍藏的兴趣，写下了《古陶》、《野猪牙》、《神仙掌》等诗，表现艾青布满情趣和热爱糊口的内心世界，艾青还赞美了《野猪牙》，说写得有力度。
　　这个兼作展厅的客厅，还上过银幕呢。1987年，北京片子制片厂的片子《超速》摄制组为寻找一个剧中教授“书香型”中式客厅，着实费了不少心思。经人先容，导演选中了艾青家。这个既有名人书画、又有别致的古玩，风格儒雅的客厅，使导演非常满足，艾青一家无偿提供应他们拍摄。后来，导演琪琴高娃、演员朱时茂还与艾青一家人交上了朋友。
　　诗人写作之余，总喜欢转悠在这些物品前，或取一件在手上把玩。这时的艾青显得异常轻松，诗心与物致达到了一种彼此的澄怀观照。艾青曾说：“它们转移了我过于疲惫的思维流动，使我的脑子得到了充分的休息。”当然，艾青还得到了可贵的诗的灵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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