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紫玉金砂》第三十九章(3)

“我要是有一句假话，您杀了我的头！”蒋小龙发誓道。

　　“如果我把董家父子抓来，你敢不敢和他们对证？”阎如何又问。

　　“我当然敢！”蒋小龙愤恨已极地叫道。

　　潘四爷提醒道：“阎司令，这个我看还要考虑一下。我们现在有了人证，没有物证，也没有旁证。口说无凭，难治董家的罪，更别说日本人了。我就怕像上次那样，捉了又放。”

　　阎如何怒道：“我上回是跟他客气。他居然胆大妄为，绑架你潘老板的小姐，又劫杀蒋老板，这是我的防区，不能让日本人在中国的地盘上胡作非为！”

　　潘四爷也愤然地说：“对呀！咱们堂堂中国人，怎么能让外人在门口欺负我们呢？”

　　阎如何分析道：“我想，如果是董家干的，潘小姐很可能藏在董家。他仗着是日本会馆，外人进不去。我给他来个突然袭击，攻其不备，再抄他一回。如果找到了小姐，我绝不放过他。”

　　潘四爷担忧道：“要是万一灵玉不在里面，那岂不是打草惊蛇吗？”

　　“万一不在，你就送壶过去。凭我的经验，这些人不得知壶的下落，他们是不会动小姐的。”阎如何考虑妥当后，随即吩咐副官集合人马。

　　不一会儿，副官报告说队伍集合完毕。阎如何请潘四爷回府等候，自己亲自带队查抄日本会馆。潘四爷知道自己不便跟随，于是派小六子跟着阎如何，以便随时向自己报告，他只得回到潘府。

　　潘四爷满怀希望地回府后，心想灵玉很快就能获救，阎如何甘冒奇险去查抄日本会馆，实在是个有血性的仗义汉子。他立即吩咐李三多备钱财，准备重谢阎如何。

　　潘四爷坐立不安，一直等着阎如何的消息。眼看半日已过，小六子却独自一人回来了，禀告说：“老爷，阎长官他们已经走了。”

　　潘四爷心中一沉，焦急地问：“走了？那灵玉呢？”

　　“他们把董家搜了个遍，也没找到灵玉。”小六子失望地说。

　　“看来，这个董老二是早有准备了。”潘四爷也大失所望。

　　“我看阎长官也是觉着没面子了，所以才带着兄弟们走的。”小六子说。

　　“他惹恼了日本人，又抓不到证据，要是日本人一发难，他可是引火上身哪。”潘四爷失望之余，不禁为阎如何担心。

　　李三疑虑地问：“四爷，那咱们就指望不上阎长官了吧？”

　　“恐怕是指望不上了。”潘四爷灰心地说。

　　小六子发狠说：“老爷，要不然这样——我们带着我们的人，蒋小龙带着他们的人，咱们跟他们拼了！”

　　潘四爷连忙阻止：“不行！我要灵玉安全地回来。在她没回来之前，任何人都不许乱动。”

　　小六子急得在客厅到处转圈，不住念叨着：“你说，他们怎么就不来个信呢？他们不就是要壶吗？咱们已经把壶准备好了，可他们连个动静都没有，急死人了！”

　　潘四爷疲惫地躺倒在逍遥椅上，仰天长叹。

　　其实，慧真心中比谁都着急，只是他生怕潘四爷伤心，所以从未在人前显露。他离开客厅，难掩思念之情，信步走到灵玉的房间。只见闺房之内一如往日，灵玉刚刚完工的一张工笔画，兀自摊在桌上。他凝视着那幅画，感念物在人空，眼泪已难以抑制地潸然而下。

　　许久之后，慧真抬起头，见月莲竟然不知何时来到自己面前，静默地站在对面。他急忙擦去眼泪。

　　“我还从来没见过你那么难受呢。”月莲郁悒地说。

　　“我是难受，又不想给潘施主再增加压力，就一个人跑到这里坐一会儿。我怎么没见你进来啊？”慧真强忍悲痛说。

　　“你当然看不见我了，你现在谁也看不见。你不是说出家人四大皆空，看破红尘，没有喜怒哀乐吗？”月莲凄婉哀怨地说。

　　“可我现在……我不是慧真。我是朱砂……”

　　月莲悲从中起，辛酸痛楚猛然涌上心头，说：“听妈说——你是朱砂的时候，我们天天在一起。后来你失踪了，成了慧真。现在你终于又变回了朱砂，可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朱砂了，再也不是我的朱砂哥哥了……”

　　月莲忽然转过头去，她知道自己忍不住，已经流泪了，却不想让慧真看到。

　　“月莲，你不要这样说，我们永远是一家人。”慧真也痛楚地说。

　　“我真想用我自己，把灵玉小姐换回来。我真不想看你那么难

　　过……”她偷偷擦去眼泪，回头望着慧真，“你没有对不住我，我认命。”

　　慧真自责自怨地说：“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。我现在做什么，能让你好受一些？”

　　“什么都别说，什么都不用做。”月莲淡淡地摇摇头。

　　第二天，李三出去打探，又带来一个坏消息——阎司令被革职了！

　　“为什么？就因为他搜查了日本会馆的事？”潘四爷虽然在意料之中，但还是惊怒地问。

　　“是啊。日本公使提交照会，说阎司令非法搜查日本会馆，所以政府就革了阎长官的职。”李三含怒回答。

　　“日本会馆又没有外交豁免权，有嫌疑为什么不能搜查呢？”潘四爷恼怒地说。

　　“这报上说，就是因为没有证据。”李三说着，将刚买的报纸递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