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紫玉金砂》第三十七章(2)

　“你看，你看！你又来了，又耍大小姐脾气。你听我把话说完……”慧真手足无措地说。

　　“我这个人呢，就是大小姐脾气。你要是想找没有大小姐脾气的，找去好了，我也拦不住你。”灵玉挑衅似地回答。

　　慧真只得耐着性子劝道：“月莲举目无亲，遇到这样的难处，我必须要帮她。如果我不帮她，她就没有活路了。这样，我对不起我死去的父母，更对不起她死去的父母。咱们说句实话，就是路上遇到了一个陌生人，遭到了这样的难处，咱们也得帮他吧？更别说是月莲了……”

　　灵玉打断他的话，不耐烦地说：“我又没有说不让你帮她，她现在不是已经住在家里了嘛。”

　　“这只是应个急，不是长久的办法呀。”慧真摇头说。

　　“长久的办法？有啊——你和她一块私奔呗。”灵玉赌气说。

　　慧真知道那天自己和月莲的话，都被灵玉听去了，他尴尬地解释道：“她是太着急了，才这么说的。你还真……当真……”

　　灵玉充满酸意地说：“你当不当真我不知道，但她绝对是当真的。我也是女孩，我能听明白女孩话里的意思。”

　　慧真无可奈何地挠挠光头：“她之所以这么说，是因为她实在找不着第二个好办法了。因为她的事，我昨天一宿都没睡好觉。”

　　“我倒有个办法。”灵玉忽然怪异地笑了笑。

　　“什么办法呀？说说看。”

　　“你把我们俩都娶了呗！我捏着鼻子认了，不过我要做大的，她做偏房。”灵玉说着，自己先笑起来。

　　慧真登时吓得跳了起来，大惊道：“你怎么这么说！你疯了！我还没有还俗呢，亏你想得出来！”

　　慧真这句话，使灵玉心头大乐，她终于发觉慧真佛心动摇，尘缘萌发了，已经有了还俗的念头。慧真见灵玉露出笑容，也讪讪地陪着傻笑。两人话已说开，之后的事情，就好办多了，他们商量了一阵，决定由慧真护送月莲回丁山老家，慧真以哥哥的身份出面，将月莲父亲遗留的绝品壶交给蒋家抵债，替月莲赎身。而慧真自己，也要回一趟华安寺，与镜空方丈了结父仇。

　　主意已定，慧真和灵玉又找到月莲商量，月莲也十分赞同，决定当天就回丁山。灵玉赶忙吩咐下人打点行装，慧真和月莲一路上吃的、穿的、花的、用的，很快都备齐了。

　　李三听说慧真要暂时离开潘府，于是等在大门口，准备送送他。可是没等到慧真和月莲出门，却突然见几匹东洋高头大马疾驰而来，骑马的人身穿和服，腰挎武士刀，他们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。车门打开，董二父子俩先跳下车，然后又神色谦卑地搀扶着一个身穿和服的人下车，显然是日本人。

　　原来，董二在魁光阁茶楼被潘四爷言语挑唆，登时认定是王督办从中捣鬼。他和井上在气头上，无暇细想，立即吩咐手下浪人将王督办绑架来。没想到的是，高济国恰好和王督办在一起，两人正在商量如何掩盖太极壶被掉包的事情，就被浪人用手枪逼住了。高济国是个文弱书生，立刻被制服。王督办却想拔枪反抗，但浪人出枪比他更快，结果被一枪击毙。

　　然而，高济国被押到董府后，不论如何逼问，甚至井上都亲自动手严刑拷打，却始终审不出太极壶的下落。董二冷静下来，忽然隐隐感到又上了潘四爷的当——如果当真是高济国和王督办将太极壶藏匿了，以潘四爷的脾气，岂能放过他们？可现在，高济国连他的女人都睡过了，却还能逍遥自在，说明潘四爷肯定已经将太极壶收回了。再说，上次潘四爷拒绝与自己联手仿制名壶，却将那个会做壶的小和尚养在家里配盖子，要是马都没有了，还要配鞍子做什么？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吗？

　　听到董二的分析，井上当即暴跳起来，准备带一伙人将紫玉轩翻个底朝天。董二却连忙阻止，因为一来潘四爷将太极壶隐藏在哪里，谁都不清楚；二来，如果把他逼得走投无路，他一怒之下毁掉太极壶，岂不是鸡飞蛋打？

　　所以，商量到最后，井上决定亲自上门施加压力，向潘四爷当面勒索，逼迫他交出太极壶。

　　潘四爷在书房听到李三的传报，说日本人登门拜访，心中大为厌恶，想到这些日本人到处横行，到别人家就像回家似的。于是，他决心要让日本人也尝尝闭门羹的滋味，要那个井上太郎知道，中国也有不怕他的。

　　“你就说我得了伤寒恶疾，传染性很强的，所以不方便见客。”潘四爷吩咐道。

　　董公子用日语将李三的话转述了一遍，井上太郎立即气得脸色铁青，逼近李三，连翻译也不用了，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喝问：“你的说什么？你家老板有毛病？他的这个……狡猾狡猾的！我的……生气的大大的！”

　　董公子附和着威胁道：“你们老板，可知道日本人生气的厉害？”

　　“知道，知道。日本人生气，都不打鼻子里出气。”李三故意打哈哈。

　　“告诉你们老板，惹日本人生气，他可吃不了兜着走。日本人一生气，半个地球都晃悠。他以为他是谁啊？日本人来了都敢不见！”董公子警告道。

　　“不见，不见，不见……”李三连连摇头。

　　井上推开董公子，指着李三的鼻子叫骂：“你的……回去告诉你的老板，他的不想见我，没有关系。我的办法……好好的……多多的！你的明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