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紫玉金砂》第二十四章(4)

　忽然，敲门声响起，他头也不抬地说：“进来。”

　　随之而来的是那熟悉的脚步声，使他骤然一阵狂喜——走进门的竟然是金嫣然。高济国又是欣喜，又是疑惑，问：“潘太太，怎么潘四爷忽然变得开明了？”

　　“我出来看病也是天经地义的事，他本来就不该拦着。”金嫣然无所谓地回答。

　　高济国兴奋地跑到门口，告诉护士，让她通知王秘书，将约定时间改在明天。然后，他关紧了房门，与金嫣然相对而坐，目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。

　　“我给你写的东西，你看到了吗？”高济国问。

　　“你说那首诗吗？差点出了大事。我真不明白，你怎么会利用灵玉这个孩子来传递呢？”金嫣然心有余悸地说。

　　“我这也叫被逼无奈。我不找她，找谁传啊？难道我找潘四爷？这就叫灵感。所谓剑走偏锋，必收奇效啊！你这不是来了吗？”高济国很为自己这一妙计得意。

　　“你听我说，如果你要做潘家女婿的话，以后就不要来找我。”金嫣然的话，带着几分幽怨。

　　“其实对我来说，我一直把灵玉当成妹妹。我们只能做朋友，不会有什么。可是你又是名花有主，我该怎么选择？我能去跟潘四爷抢吗？有时候想想，真的挺悲哀的。我都不知道为什么，自己会爱上你。”高济国矛盾重重地表白道，神情渐渐沉郁了。

　　“你就不该爱我。”金嫣然幽幽地叹息道。

　　“也许吧。可是我能管住我吗？我能管住我的心吗？你知道你在我心里头，就是我的梦。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美丽高贵，又善解人意的女人。当你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，我才知道什么叫美，什么叫女人，什么叫美女！”高济国越说越动情，越说越激昂。

　　“你又在作诗了！”金嫣然怕听这些话，但又想听这些话，她感觉同样管不住自己的心。

　　“我没有作诗，我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。也许，我们的生活本来就缺乏诗意。嫣然，你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，面对新的生活？”高济国不顾一切地说，充满企盼的目光注视着她。

　　“我是一个有夫之妇，我现在没有自由。”听到高济国第一次称呼自己的名字，金嫣然的心骤然悸动了。但在高济国炯炯的目光下，她下意识地退缩了一步。

　　“可是你的心是自由的！你的心属于你自己。”高济国激励道。

　　“我的心永远属于我自己？永远是自由的？”金嫣然却低沉地反问了一句。

　　“对！你的心永远属于你自己！因为你丈夫的心，只放在壶上。”高济国提高了声音，走近了一步。

　　“也许你说的也对。他现在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，全在壶上面。他现在留着我，只是顾着这些面子。我想总有一天他会把我放了，也许我们还有机会。”金嫣然心头隐约见到一丝光亮，她憧憬地说。

　　“那就太好了。从现在起，我就祈祷那一天快点到。我会尽我所有的力量，我会努力。虽然我比不上潘四爷那么阔绰，但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。”高济国也充满希望地说。

　　“济国，你以为我是个只图享受的女人吗？我觉得只要我们俩情投意合，就是吃糠咽菜都是甜的。”金嫣然的眼角渐渐湿润，她任凭高济国将自己揽在怀中。

　　“我也是。只要能跟你在一起，我什么都愿意，我什么都不在乎。”高济国拥住她，幸福如同波浪一样在心头荡漾着。

　　“可我没说，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啊！”金嫣然的声音忽然冷淡了。

　　高济国被巨大的失望包围了，他放开金嫣然，落寞地说：“你是没说，是没说，你是没说！我是自作多情，也许这就是生活。你想得的，永远也没有。你不想要的，又挥不去。”

　　“可我也没说不跟你在一起啊！”金嫣然忽然又微叹着说。

　　“嫣然，我是认真的。”高济国感到心头阵阵灼痛。

　　“我也是认真的。”金嫣然迎着他的目光说。

　　“有你这句话，我就够了。”高济国同样注视着她。

　　两人不再说话，语言表白在此时已经太无力，他们的目光相互凝视，相互沟通，相互交流。

　　这时，门外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，高济国被惊动了。果然，护士已经在门外叫他了，是找他的电话。高济国只得恋恋不舍地望了望金嫣然，才出门去接这个不合时宜的电话。

　　电话是省府王秘书打来的，问高济国是否已经将古壶买到了，他好去帮助打点。高济国此刻的心情全在金嫣然身上，他随口应酬了两句，便放下电话回到诊室。

　　“你呀，你可以动潘家女人的主意，可不能动潘家壶的主意。”金嫣然仿佛预感到什么，她提醒道。

　　“是啊！潘四爷，多么财大气粗，家财万贯。他的一把破壶，也值半个宅子。”高济国点头道。

　　“那可是潘老爷的命根子。你如果动了他的壶，不是你要他的命，就是他要你的命啊！”金嫣然的语气，透出阵阵寒意。

　　潘四爷最近的心思，完全用在了太极壶的盖子上。查阅了大量古籍，经过和慧真仔细推敲，潘四爷已经认定，既然阴阳太极壶的壶身为“阳”，壶盖一定为“阴”。阴者，雌性也，那么壶盖应该是女人的形体。

　　慧真就在小院里架起一只小龙窑，接连烧制了几只壶盖，虽然制作精美，技艺高超，但无论如何展现不出女人形体的神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