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紫玉金砂》第二十二章(3)

　“我哪错了？我跑了一整天，我替你到处借书。早知道这样我才不去给您借呢！”灵玉越说越气。

　　“李三，你还待在那里干什么？把她拖回房去！今天晚上不准吃饭！”潘四爷恼怒地催促道。

　　“小姐，小姐，你就别惹老爷生气了。快，快跟我回房……”李三说着，上前拽灵玉。

　　“别碰我！”灵玉甩开李三的手，转身走出书房。

　　灵玉赌着气，将头扭到一边，也不看路，也不理睬李三。没想到，却重重地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。见那人是慧真，灵玉怒气冲冲地叫道：“你这死和尚，走路不长眼睛啊！”

　　“小施主请原谅，小僧只顾想事，竟撞了小施主。罪过，罪过！没撞疼您吧？”慧真连忙合十道歉。

　　“讨厌！”灵玉咒骂了一句，径直走了。见最近父亲除了对这个装在箱子里带进家的和尚有说有笑，跟谁都是一副冷面孔，她自然把气撒在慧真头上。

　　李三赔着笑对慧真说：“我说小师父啊，怎么样？你倒成了没趣的架子了。主子啊，都有主子的脾气。虽然说你是我们潘家的客人，谁让你赶到茬口了？这样也好，往后能练练你的性子。”

　　“是小僧撞了灵玉小姐，是小僧的过错，哪里有气啊？”慧真连忙说。

　　“没气就好，没气就好。行，这潘府你能住得下去。”李三佩服地说。

　　“李三，小姐的晚饭送去了吗？”晚饭时，潘四爷问道。他虽然说不许灵玉吃晚饭，但事到临头又舍不得。

　　“送去了。可小姐不肯吃啊。”

　　“她是不饿。你去告诉她，她今天要是不吃，有志气就永远都不要再吃！就让她饿死在屋里！”潘四爷恼怒地说。

　　“四爷，您这是干什么呀？”李三不忍心地说。

　　“你就这么跟她说！”潘四爷毫不通融。

　　“李三！”金嫣然拦阻道。

　　见金嫣然说话，潘四爷感到意外。金嫣然走到潘四爷身旁，说：“这灵玉不是我生的，按理说我也不该管。可今天我忍不住想说一句——何必把自己亲生女儿往死里逼呢？这毁了一把壶，还可以再买。这毁了一个人，可是再也买不来的。在潘家，一个活人总比一把壶贵重吧。”

　　金嫣然的话，让潘四爷沉默了好一会儿。他想了想，问道：“李三，小姐平常都喜欢吃些什么？”

　　“小姐平时最爱吃的，是菱角粉什么的……还有鸭胗肝、咸水鸭。”

　　“那你就让厨房去买，买最新鲜的。”潘四爷立刻吩咐。

　　“晚上，我让厨房买的都是这些东西……”李三为难地说，他忽然恳求金嫣然：“你跟我去劝劝她，也许你的话还管用。”

　　“老爷——”金嫣然先望了望潘四爷，然后问：“怎么认为我的话管用啊？她可从来不听我的。”

　　“起码在姓高的事上，她也许会听你的。”潘四爷也望着她说。

　　金嫣然和潘四爷跟着李三来到灵玉房间，见灵玉用被子蒙着头躺在床上，潘四爷气不打一处来，一把掀掉了被子，训斥道：“你人不大，脾气倒不小。都是平时把你惯坏的！成什么样子啊？顶嘴、吵闹、斗气，还不吃饭！你吓唬谁啊？你爷爷在世的时候，潘家上上下下，有谁敢像你这个样子？你那三个姑姑，只要你爷爷哼一声，就吓得哆嗦。连我都不知道挨过多少次打。现在可好了，想说你两句就不行了。我看你是欠家法伺候！”

　　金嫣然连忙劝解道：“老爷！你要是息事宁人，何必说这样的话呢？你要是火上浇油，那我就先回避一下，你们父女俩先谈吧。”

　　见地上的茶桶碎片已经被灵玉收拾到一只篮子里，潘四爷立刻吩咐道：“把那些垃圾给我收拾出去。这哪像个姑娘家的闺房？简直就是个猪圈！”

　　“李三！不许你碰我的壶！”见李三正要将篮子拎走，灵玉大叫起来。

　　“小姐，都打烂成这样了，不能用了。”

　　“我说了不许动，就不许动！破了也是我的。我还要把它粘起来。”

　　“你还顶嘴。”潘四爷怒喝道。

　　“老爷！三儿，回去吧。”金嫣然连连使眼色，将他们推出了门。

　　将房门关紧后，金嫣然坐到床边，说：“行了，灵玉，老爷已经让步了。你毕竟是潘家的独生女，能让潘家当家的把说出的话收回去，从我嫁到潘家以来，这还是头一回呢。你就见好就收，不能没完没了的

　　作……”

　　见灵玉又将脑袋蒙进被子，金嫣然凑近说：“我可不是自己想掺和进来的，是老爷硬逼着我来劝你。你要是愿意听，就听。不愿意听，我说完就走。”

　　“你走吧，我不想听。”灵玉没好气地说。

　　“我可不像你，你姓潘，身上流着潘家的血。犟到最后，老爷不能把你怎么样。可我就不一样了，我吃的喝的，都是潘家赏赐的。老爷一句话，就可以把我打发到地狱。”金嫣然幽幽地说。

　　见金嫣然不劝说自己，反而向自己诉起苦来，灵玉不明就里，从床上坐了起来，说：“你要说什么，你说吧。”

　　“你很小的时候，我就嫁到潘家。说上去是你后妈，但实际上也没怎么管过你。你哪，也没叫我一声妈。咱们俩虽然不亲，倒也相安无事。现在我这个后妈啊，也不知道还能当几天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