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06-12-07 来源:紫砂之家
想到下午潘四爷去了明孝陵,金嫣然恐惧得心里发凉。因为就在下午,她也去了那里,而且更要命的是,陪她同去的竟然是高济国!最近,她一直感觉心中郁闷,压抑感比任何时候都强烈,中医没有办法治心病,高济国却懂西方的“心理治疗”。这种不用吃药扎针,只要谈心聊天的看病方法,她还是第一次听说,但治了几次,却感觉十分见效,心情比以前渐渐畅快了。
今天下午游览明孝陵,也是高济国为她安排的。在高宅大院里住久了,金嫣然望着陵寝的石像石马和远处的山岭松柏,感觉恍然如两个世界,视野一宽,心境自然而然地开朗了许多。
“怎么样,感觉好多了吧?我告诉你啊,其实这也是一种治疗方式。你们潘家虽然大,可和大自然就不能同日而语了。人处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头,感觉自然好得多。”高济国见金嫣然脸上的抑郁消失了,于是对她说。
“出来走走,心情确实舒畅多了。待在家里实在是太闷了。”金嫣然开心地说。
“按理说,潘先生出去了那么久,刚回来,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啊,怎么还这么郁郁寡欢呢?”高济国看出,夫妻团聚并没有给金嫣然带来丝毫喜悦。
“像我们大户人家的太太,虽然享尽荣华富贵,但是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啊。”自从潘四爷回来之后,金嫣然内心反而更加抑郁,整天生活在老爷的眼皮底下,连不久前那点自由,只怕也是奢望了。
“时代在变,人也应该变。从辛亥革命到现在,国家变了很多,惟独你们潘家,还处在晚清的遗风遗韵之中。”高济国对金嫣然的处境很是同情。
“没有啊,其实已经变了很多了,只是你没有看出来而已。要不然我怎么能跟你出来啊?”男女结伴同行,对潘家来说是大逆不道的事情,金嫣然感觉自己已经实在太大胆了。
“我觉得你要的不仅仅是走出来,应该大胆地去追求你的生活,你的需要,你的幸福。”通过与潘家的接触,高济国替金嫣然惋惜,感觉她不过是潘四爷养在家里的摆设。
“老爷对我不错的,潘家也没有亏待我,我不能做对不起潘家的事情。女人哪,应该知足了。”金嫣然内心刚刚萌发的一点念头,忽然像畏寒的蜗牛触角,瞬间缩了回去。
“潘家既然对你不错,你怎么还能闷出一身病来呢?”高济国刚把话说出口,就感觉自己问得重了,会伤到金嫣然脆弱的内心。
“那是我自找的。”金嫣然却平淡地回答,面孔没有任何悲喜的表情。
“你是对得起他,你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,可你就是对不起一个人——你对不起你!对不起你自己的生命!说实话,我敬仰你,甚至是仰慕你。可作为灵玉的朋友,我实在不该来打搅你。但我为你——你把你自己的花样年华紧锁在潘家而感到惋惜。”高济国感慨地说。作为医生,他知道,金嫣然一直这样郁郁寡欢地生活下去,是难以长寿的。
他望着那块巨碑,巨碑被一只同样巨大的石龟驮着,就这样纹丝不动地历经千年风雨。或许,正是因为人有感情,有喜怒哀乐,所以才难以长寿,不如眼前的顽石。
在晚餐桌上,潘四爷一直脸色阴沉。金嫣然想到他下午也去了明孝陵,更是如坐针毡,她只得勉强给自己壮胆,心想那么大的地方,游人又那么多,怎么可能刚巧就被他看见呢?见潘四爷一直吃白饭,金嫣然夹起一只虾送到他的碗里,潘四爷却顺手就夹了出来,丢进装骨渣的盘子。
金嫣然被潘四爷的举动吓了一跳,强做镇定地吩咐:“老爷今天有点胃火。李三,你到厨房,给老爷炖碗银耳汤来吧。”
“李三!”潘四爷喝住正往外走的李三。在以往,他很少用这种口气对李三说话。
“老爷不要就算了。饭后啊,我给老爷沏壶茶喝吧。”金嫣然又讨好地说,心里越来越打鼓。
“免了。”潘四爷既冷且硬地回答。
见父亲一副阴郁的脸色,灵玉也没了胃口,放下饭碗准备起身。
“没吃完就走?”潘四爷不悦地问。
“我吃饱了。”
“到哪去啊?以后啊,不要跟那个姓高的来往了。”潘四爷声音不高,却是命令的语气。
“爸,你有事就说事嘛,有气别往我身上撒呀!我又没惹你。”灵玉不高兴地说。
“我说的就是你!以后跟那个姓高的一刀两断。”潘四爷的脸色更阴沉了。
“我跟那个姓高的,本来就没什么嘛!什么叫一刀两断啊?”灵玉不服气地叫道。
“我不管你有没有什么!我让你断你就给我断!”潘四爷提高了声音,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“我偏不!”灵玉赌气跑出餐厅。
“李三!”潘四爷气得脸都涨红了,怒声吩咐:“把大门锁起来,以后谁都不许出去!”
“是!”李三答应着,立刻出了客厅。潘四爷也站起身,头也不回走出客厅,金嫣然兀自呆坐在那里,心中的恐惧像剥茧抽丝一样,越缠越乱。
卧房内,潘四爷手托茶壶斜躺在安乐椅上,望着正在铺床的金嫣然。金嫣然将锦缎被子铺好后,取悦地对潘四爷说:“老爷,你累了吧?上床我给你捏捏身子。”
“不用了。这些日子你睡得不好,我也睡得不好。我看,我们就分开一阵子。你把我这里的东西收拾收拾,让李三送到我的房里去。”潘四爷断然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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