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06-12-07 来源:紫砂之家
徐石川听罢,又气又怒,险些昏倒。他不停地咳嗽着,想不到蒋家为了霸占自己的女儿,竟然出了这样一个釜底抽薪的毒计。眼见慧真送来的那捆柴火已经烧尽,窑火难以为继,再看到妻子女儿绝望的神色,徐石川忽然如同落入陷阱的野牛,高声狂呼道:“拆老屋!拆老屋啊——”
徐石川领头向两间旧厢房奔去,众人见无其他办法可想,于是纷纷跟着动手,不一刻工 夫,老房已经倒塌,梁柱檩椽和门窗等所有木件,都被搬到窑口。众人满身尘土汗水,又烟熏火燎,此刻终于能稍微休息片刻。直到这时,徐家夫妇方才看清慧真和尚的相貌,他们心中骤然一紧,因为夫妻俩同时想到一件十几年来一直挂心的大事。但眼下正在忙碌,无暇分心,于是夫妇俩决定待出窑之后,再向慧真细细询问。
眼看两间厢房的木件也将烧尽,徐石川准备狠下心来将正房也拆了。哪知这时,却见一群人远远地赶来,人人车推肩挑,竟然满载的都是柴草,一个管家打扮的年轻人,正连喊带吆喝地跑在前面。众人见此情景,当真喜出望外,月莲认得带路的人,居然是紫玉轩潘老爷的随从小六子。
那些挑夫说,刚才小六子拿着紫玉轩的玉牌来到码头,要买他们的柴火。金陵潘家势力之大,在丁山也是众人皆知,众人原本愤恨蒋家仗势欺人的霸道行径,此时见有潘老板出面撑腰,于是立刻带着柴草赶到徐家。
“我们老爷听说了你拆屋烧窑的壮举,十分敬佩,特地让我来送柴火。”小六子对徐石川说。
“小少爷,这叫我说什么好呢?这样吧,回去给你们老板带个信——就说我徐石川啊,改日一定登门致谢,与他交个……”徐石川心中的感激已非言语所能形容,他几乎落泪了。
话未说完,徐石川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,他抬头望着天空,只见满天阴霾,一阵风吹过,带着湿漉漉的水气。
眼见天空的乌云越叠越厚,徐石川指向半空,捶胸顿足地怒骂:“老天不长眼啊!”
徐妻却跪倒在地,连连叩头,声音绝望地祈祷:“老天保佑啊!老天——”
一阵暴雨倾天而落,仿佛天河决口了,火苗顷刻间弱了下去。就在夫妻俩狂呼哀号的时候,一名窑工惊慌地叫道:“不好了,不好了!漏水了,漏水了……”
“龙窑啊!你可不能塌!不能塌呀!”徐石川对着窑口绝望地叫道。
“老天保佑啊!千万不能塌窑啊!”
眼看龙窑渐渐倾斜了,窑工更是惊慌失措,连忙后退。“徐先生……徐先生怎么办哪?龙窑要塌了!徐先生,快走啊!”
徐石川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,递给月莲:“月莲,把这个还给复记当铺的张管事。你就说——我徐石川对不住他啊!”
说罢,徐石川一声大吼,扛起一根圆木向龙窑奔去,他想拼尽最后的力气,将龙窑支撑起来。
众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,当他们冲过去,想将徐石川拖出龙窑的时候,龙窑却轰然坍塌了。随着众人的惊呼,徐石川的身影消失在废墟中。
第二天早晨,蒋青山刚刚和董二的管家谈妥了价钱,将一批紫砂壶批发给董二,恰在这时听到了徐石川的死讯。他顿时感觉又恼又喜,恼的是刚才发给董二的那批货,是徐石川以前烧制的,此时已经成了绝品,如果早点得知徐石川的死讯,价格可以翻上几番,这下等于被自己贱卖了;而喜的是,徐石川的女儿眼看就归自己了。于是,蒋青山吩咐疤子脸随从,要他带些打手,跟自己到徐家去要人。
然而,令蒋青山没有想到,潘四爷却比他早一步来到徐石川家。月莲妈因为伤心过度,再加上身体虚弱,已经病倒在床。月莲一身重孝,与慧真一起在旁边照料。潘四爷走进门,见慧真也在场,微微感到意外。
“妈,这位就是南京城里紫玉轩的潘老板。”月莲介绍道。
当初潘四爷向月莲高价买壶,月莲早已跟父母说过。月莲妈硬撑着起身道谢,满是歉意地说:“是潘老板,大贵人。真是家门不幸,接连出事。你看,我这屋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……”
“你不要客气了。我对徐先生十分敬仰,也曾经见过面。今天听说,他为了烧紫砂壶把老屋都拆了,并与龙窑同归于尽。我心中实在非常感佩啊!我有点心愿,不知道夫人能答应否?”潘四爷用商量的口气说。
“潘老板,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!”
“我想捐一点钱,在龙窑上为徐大师修坟立碑。”
月莲一边流泪,一边跪倒在潘四爷面前,拜谢道:“潘老板,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哪!”
月莲妈也强撑着想在床上磕头:“潘老板,您是活菩萨呀!不瞒您说,我也正为他的后事发愁呢!”
“果能如此,潘施主真是功德无量啊!”慧真满心感激,他十分敬佩潘四爷的善举。
“那好,我马上就叫人去办。徐夫人和徐姑娘,都不要再操心了。”潘四爷扶起月莲说。
“谢谢潘老板。”
“潘老板,我来世做牛做马,也要报您的大恩大德。”
母女俩连连道谢。
“您不要这么说!夫人,您贵体虚弱,还是多多休息,我不打搅你了。”潘四爷说着,起身便欲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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