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紫玉金砂》第十三章(4)

“这个……”

　　“你就让我看看这把府上秘藏的太极壶吧！”高云松的话语，已经近乎乞求了。

　　“云松兄，你这是听了谁的闲言啊？本人也只是在一些史书上，看到过一些零星的记载，家中绝无此物啊！”朱德海慌乱地推托道。

　　“德海兄，府上若无此物，你何必如此慌张呢？”高云松毫不松口地追问。

　　“这……”

　　“德海兄，昨天看壶时，我就从你脸上看出了端倪。德海兄，我也只是想看一下你的壶，绝不将宝壶带出门。你看如何啊？”

　　“云松兄，并非德海不识抬举，家中确实没有那把壶。”

　　“德海兄，想不到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。盛世壶王——”高云松面色如铁，口气阴郁地称呼着朱德海的封号，“高某告辞了！”

　　见高云松拂袖而去，朱德海只觉得心慌意乱，但他明白“人怕出名猪怕壮”的道理，知道如果太极古壶一旦在自己手上重见天日，一家人将面临着何等的后果。这时，见妻子已经收拾好了礼品，朱砂也换了新衣服，他才明白今晚还要到好友徐石川家，喝他女儿的满月酒。

　　朱德海原本闷闷不乐，但朋友家的喜事又不得不应酬。在徐家，徐石川的老婆怀抱女儿频频劝酒，众人也纷纷道喜，年仅四岁的朱砂竟全然不认生，跑到徐石川的老婆面前，奶声奶气地问道：“大妈，小妹妹叫什么名啊？”

　　“小妹妹叫月莲。月亮的月，莲花的莲。”

　　朱砂又举起一只用紫泥捏成的兔子：“这个小兔子送给小妹妹，是我自己做的。”

　　“真的谢谢你哦！小妹妹谢谢你。”徐妻笑着收下了。

　　见朱砂童趣可爱，徐石川心中欢喜，随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，问：“小朱砂，小妹妹漂亮吗？”

　　“漂亮。”朱砂居然毫不怯场。

　　徐石川又笑着逗他：“想娶她做老婆吗？”

　　“想！”朱砂脆生生地回答，把众人全逗笑了。

　　一场“娃娃亲”，仿佛就这样订下来了。朱德海原本郁闷的心境，渐渐开朗了许多，他直到深夜，才带着妻儿尽兴而归。

　　但是，他没有想到，自己所担心的灾祸已经骤然降临了，而且比他揣测得更加迅疾，更加血腥和惨烈……

　　两名盗贼刚刚从朱德海家走出，就被两名蒙面持刀的强盗拦在院子里。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声求饶，便被砍倒在地。为首的蒙面强盗从盗贼的怀里搜出了一只古壶，但搜遍了两具尸体，又来到房间里翻箱倒柜，却仍然没有找到另一样至关重要的宝物——壶盖。就在这时，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，两人急忙闪身躲避到两侧厢房。

　　朱德海打开院门，见堂屋大门洞开，登时大惊失色，慌忙冲向收藏着古壶的柜子，却见柜门同样敞开着，里面已空空如也。这时，两名强盗已从黑暗之中飞身蹿出，将刀分别顶住了二人。

　　朱妻原本吓得手脚瘫软，这时见到门口的朱砂，却猛然将盗贼死死抱住，高声叫道：“朱砂，快跑！”

　　朱砂扭头向街头跑去，两名强盗追之不及，回到院中，将刀架在夫妻俩的脖子上，逼问：“把壶盖拿出来吧。”

　　朱德海强压着心头的恐惧，答道：“那把壶本来就没壶盖！”

　　“没壶盖还算宝吗？”一名强盗将刀在朱妻头上晃了晃，“把壶盖拿出来吧，要不然杀了她！”

　　“那把壶确实没壶盖，你先放了她。”朱德海对强盗恳求道。

　　朱砂一路狂奔着，他虽然幼小，但也知道事情的可怕，他不敢哭喊出声，也不再惧怕夜色。由于惊恐万分，他除了奔跑，竟对眼前一切似乎视而不见，对面一名大汉走过来，对他略一避让，朱砂已经像受惊的小兔子，从大汉身边冲了过去。

　　大汉望着拼命逃跑的朱砂，蓦然明白了。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，将脸面包裹起来，然后随着“噌——”一声，从背后抽出一把雪亮的钢刀……

　　见朱德海夫妇死活不说出壶盖的下落，一名强盗焦躁地举起刀，对着朱妻狠狠砍了下去。

　　“孩儿他妈！”朱德海惨呼了一声，他咬着牙叫道：“好，我给你壶盖——”

　　说罢，朱德海猛然抄起做壶用的泥拍子，拼命向强盗挥去。然而，虽然他怒极拼命，但毕竟不会武功，泥拍子立刻被打落在地，人也被打翻了。

　　“你就是杀了我，也没有壶盖！”倒在地上的朱德海咬牙切齿地回答。

　　强盗手中的刀又砍了下去……

　　眼看夫妻俩都被杀死，壶盖又找不到，两名强盗不敢久留，只得揣起无盖的残壶，骂骂咧咧地准备回去交差。忽然，他们眼前一花，只见一名蒙面人横刀拦在面前。

　　“竟敢黑吃黑！”两名强盗叫骂着，挥刀扑向蒙面刀客。

　　蒙面刀客的武功显然比他俩高得多，虽然是以一敌二，但几个回合之后，便已利落地将两名强盗砍翻在地。蒙面刀客扯下强盗的面纱，然后又冷笑着揭开自己脸面上的黑布，从为首的强盗身上搜出那把古壶，转身离去。

　　然而，先前被蒙面强盗砍倒在地的一名盗贼，却吃力地抽动着血肉模糊的面颊，他的左眼珠已被砍碎，勉强睁开右眼看到了这一幕惨烈的格杀。原来，为首的强盗竟然是盐枭李二逵，而随后突如其来的刀客，却是潘天赐的贴身武弁阎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