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06-12-07 来源:紫砂之家
“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你家公子了。”董二忽然怪笑道。
“胡说,我根本就没见过你!”潘四公子心中一慌,急忙斥道。
“不对,你还见过柳叶呢。”董二似乎故意想让潘天赐知道真相。
“闭嘴!”潘四公子又慌又急地低声喝道。
“来啊,快打吧!打完了,我好早点为潘大人取壶去。”董二忽然又对潘天赐寻衅似地说。
见自己一介高官,竟被区区市井无赖缠弄得难以施展,潘天赐有气也撒不出来:“好,我今天就放你一马吧。暂且记下你这十五大板。不过我限你在三天之内,就把壶拿来。要不然,我就缉捕你归案,治你戏弄官府之罪。”
衙役松开手,被压倒在地的董二站起来,他拍着身上的土,再次对着潘四公子怪里怪气地笑起来。潘四公子被他笑得心慌意乱,向后退了两步。
从儿子的失态,忽然又想到刚才董二口中说出的“柳叶”二字,潘天赐蓦然明白了什么,他暴怒地吼道:“好,你笑得好啊!把那记账的十五大板给我打了!”
衙役重又抓住董二,再度按倒,举起刑杖。
董二见大人真的动怒,这顿打自己万万躲不过去了,方才慌张起来,他跪在地上抽打自己的耳光,边打边骂边讨饶:“潘大人,潘大
人……饶命啊!我叫你笑,叫你笑……潘大人饶命啊!”
董二被拖到门外挨板子,杀猪般惨嚎的时候,冯师爷被传进了后堂。潘天赐多年为官,坐堂审案子的功夫着实不差,只在三推六问之间,就将冯师爷陪伴潘四公子前往莲花书寓游逛的事情问了个一清二楚,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。尤其是儿子提到柳叶,潘天赐就更生气了。那天在知府焦湛之面前,潘天赐假称要柳叶到盐运司衙门给自己唱《长生殿》,其实是为了救她,转身就把她打发回了莲花书寓,一句戏文也没让她唱。潘天赐之所以这样做,一半是因为没想到娼寮妓院之中,竟然还有柳叶这样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女子;而另一半,则是看不惯焦湛之这种拿白银换红顶子的“捐班”滥施淫威。但是,任凭柳叶如何守身如玉,毕竟是青楼女子,潘天赐绝对不允许儿子涉足那种场所。
“你们两个,是想坏了我盐运使的名声,毁了我潘家的门庭!冯师爷,我让你带他去看看扬州的园林美景,我可没叫你带他到多宝巷去逛妓院!”潘天赐把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冯师爷头上,认为是他带坏了儿子。
“父亲,我们去的是书寓,不是妓院。”潘四公子壮着胆辩解。
儿子的话,令潘天赐又好气,又好笑。在扬州,谁不知道所谓“书寓”,就是高级妓院?他一怒之下,下令让儿子和冯师爷都跪在后堂,面壁思过。
这一面壁,足足跪了半日,直到天色傍晚,李三才奉潘大人之命,提了食盒给潘四公子和冯师爷送来晚餐。潘大人还是不想见他们俩。
被李三扶起时,潘四公子已经是双膝肿胀,两腿麻木,李三给他揉搓了好久,才勉强能行走了。冯师爷已经饿得前胸后背几乎贴到了一起,而潘四公子却一心挂记着柳叶,殊无半点食欲。他望了望正在打理碗碟的李三,忽然心中灵犀一闪,迅速地脱下自己的外衣,披在他身上。
“公子,你……脱衣服干什么?”李三被公子的举动弄得没头没脑。
“你来得正好,在这儿帮我跪一会儿。”潘四公子将李三按得跪在地上。
“那不行……不行,老爷知道了……”李三胆怯地挣扎着。
“就说是我逼你的,哪天我好好谢谢你!快跪下……好好跪着……”潘四公子边说着,边像野猫似的窜出门。
“吴妈,吴妈!”
“小爷,您可是来了。让我们柳叶小姐整整等了您一晚上!”老鸨长出了一口气,仿佛终于找到了救星。
“家里有点急事,一时呀没脱开身。”潘公子歉意地说。
老鸨心有余悸地按着胸口说:“我跟你说吧,今天晚上,有好几趟的客人,都点了柳叶小姐。可是我对他们说了——柳叶小姐已经名花有主了,不接待你们了,你们别傻等了!可是他们也要问哪——那位爷他姓什么呢……”
“你说了?”潘四公子心头骤然一紧。
“您说啊,我是那种没有城府的人吗?”
“城府?”潘四公子反问了一句。
“对,对,城府!城府!”老鸨的回答,仿佛是在打哑谜。
潘四公子笑出声来:“吴妈当然是有城府的了。”
“我告诉你呀,我这个城里呀,要唱空城计了。”老鸨忽然诉起苦来。潘四公子知道老鸨话里有音,鸨子爱钞——这句话在青楼里是永恒的公理。于是,潘四公子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,老鸨立刻飞也似地接过来,在眼前瞄一瞄,又飞快地塞进袖口,动作快得如同鸡啄米。
“公子,你才是真有城府。我先跟柳叶小姐打个招呼。”老鸨一脸媚笑地欲走进后院。
潘公子活动了一下先是因为罚跪后是因为奔波而疲累不堪的双腿,正准备跟进去,忽然一个骄横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:“吴妈,我是来接柳叶的!”
潘公子认得此人,他是焦知府的管家,姓徐。
老鸨为难地望了望潘公子,又望了望徐管家:“徐大管家,这柳叶她今天……”
展开剩余全文
精品推荐 更多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