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紫玉金砂》第二章(4)

　“那就不是潘天赐了，他想的比这复杂得多。特别是那个匪首，大喊出阴阳太极壶，他就坐不住了。”冯师爷神秘地说。

　　“阴阳太极壶！怎么？那匪首知道阴阳太极壶的下落？”焦湛之感到意外。

　　“焦大人大驾光临，让潘府蓬荜生辉啊！”潘天赐已经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，仿佛与焦

　　“客气，客气！本人造访，一是想告诉潘大人，本府巡探之事不必放在心上；二是想来看看潘大人新收的宝壶；三是敬请潘大人赏光啊！到本府一聚。”焦湛之的话，是在竭力申明，这次拜访只为私谊，不涉公务。

　　两位朝廷命官寒暄了一番，然后在客厅内分宾主落座。为了表示对焦湛之的礼敬，潘天赐特地命儿子亲手给焦湛之斟茶。

　　“果然一表人才。难怪人们都说龙生龙，凤生凤，老鼠生来会打洞呢。”望着潘四公子，焦湛之的话，不知是在褒扬，亦或是贬抑。

　　潘天赐听出焦湛之话中带刺，却不动声色。潘天赐知道焦湛之今天已经吃了暗亏——面对被自己押解到知府衙门的李三，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加罪。这一点，潘天赐胸有成竹。

　　“潘大人，我在‘洪园’之外，又新修了个园子叫‘黄园’，又名‘四桥烟雨’，定于四月初八举行家宴。到时候，我会请三个戏班子，同时演唱《桃花扇》、《牡丹亭》、《长生殿》、《长坂坡》四出大戏。请潘大人、潘公子光临指教。”焦湛之殷勤地邀请道。

　　“焦大人，您乃是富甲天下的盐商，现在又是扬州知府，能够参加您的盛宴，是我潘某人的荣幸啊！唐人姚合在他的《扬州春词》里写道：‘暖日凝花柳，春风散管弦，园林多是宅，车马少于船。’将戏曲与园林之间的关系融为一体啊！”潘天赐的话，也暗中带刺了。

　　原来，由于朝廷财政吃紧，所以特开纳银捐官的体例。当时扬州盐商由于替朝廷代理经营盐务，所以富甲天下。为了得个功名以求光宗耀祖，许多扬州富商都不惜重金纳一官职，官场称之为“捐班”。潘天赐此言，正是讥讽焦湛之有纳银买官之嫌。

　　焦湛之如同浑然未解潘天赐的言外之意，依旧笑道：“只有潘大人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，方能体察本官的良苦用心。”

　　“不敢当，不敢当！焦大人，四月初八潘某一定到贵府去。”潘天赐也打着哈哈说。

　　“好好好，届时鄙人定恭候潘大人、潘公子。”

　　“来，来，请用茶！”潘天赐端起茶碗，做了个邀请的姿势。其实，这是官场规矩，只要主人端茶相让，就表示会谈结束，客人应当告辞了。

　　焦湛之却没有起身，反而也破例地端起茶碗，说：“请！不过，潘大人，能否让鄙人先看一看您新收的阴阳太极壶？”

　　“焦大人，潘某要是有阴阳太极壶，您焦知府一定是第一个鉴定之人。不过潘某最近的确是收了几把好壶，您要不要看一看哪？”潘天赐再度警觉起来。

　　“当然，当然！不过我可有耳闻哪，有人在大堂之上大喊，要献出阴阳太极壶。”焦湛之如同追问地探询道。

　　“确有此事。”令人意外的是，潘天赐竟直言承认了。“不过焦知府有所不知啊，那是贼首为了要本司免他一死所编造出来的谎言，不可枉信！焦知府，你对我盐运使司的事，倒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楚啊！”

　　在潘天赐的目光审视下，焦湛之又重新打起了哈哈：“道听途说，道听途说……”

　　就在潘天赐与焦湛之会晤的时候，李三也正在酒店中与阎武和张虎推杯换盏。正如潘大人所料，李三被以“误杀扬州府巡探”的罪名押解到扬州府衙之后，焦知府沉吟片刻，说：“李三，你是潘大人的心腹之人。既然说是误杀，那本府也不能误判，否则岂不是藐视王法，也被天下人耻笑？再说，在那么隆重的赛壶大会上，该巡探擅自去丁山，并未得到本府的允许。听说他还动手抢壶，那不是罪有应得吗？这样吧，李三，你请回吧！请回。”

　　“潘大人让你们绑我去扬州府衙，那是给焦知府一个台阶下！”走出知府衙门后，李三得意洋洋地对阎武和张虎说。

　　真是宰相家奴七品官，阎武和张虎着实羡慕煞了李三。为了替李三压惊，也为了答谢他刚才在潘大人面前为自己美言，二人盛情邀请李三去喝酒。三人嫌小酒杯不过瘾，命店小二换了三只大碗。但与两位武官相比，李三的酒量却差得老远，两碗酒下肚已是酩酊大醉。

　　见李三醉态可掬，张虎讨好地走上前，为他捏肩捶背。却没想到，李三竟带着哭腔说：“告诉你们，今天真高兴，跟你们交个朋友也掏掏心窝子。别看我在衙门里头人模狗样的，其实我在潘大人眼里，就是一条狗。他说把我绑了，不就给绑了吗？既然咱都是朋友了，我今儿就告诉你们个秘密。不过，你们要是给捅出去，我小命就没了。”

　　只道是李三的醉言醉语，阎武和张虎也就将就着听。哪知李三忽然说道：“那天抓来的盐枭，在大堂之上告诉潘大人那阴阳太极壶的消息，潘大人就免了他二十大板——二十大板啊！晚上，他就要把人给放了。”

　　说罢，李三仿佛也被自己的话给吓坏了，他警觉地向四周环顾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