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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砂大师蒋蓉与顾景舟的故事:惨淡小城(下)

时间:2014-10-31 来源:紫砂之家

  1945年的宏生陶器店分明是蒋蓉一家在汪洋中艰难度日的风雨之舟。有一家“兄弟书店”坐落在它的隔壁,店主是个20多岁的进步青年,名叫朱豪。蒋蓉的大弟淦方不仅和他厮混得很熟,还经常拿一些“红色”的书籍回来传看,起先蒋蓉并不在意,那些内容新鲜道理实在的书籍同样也吸引着她。后来淦方老是“革命”、“解放”的不离口,蒋蓉便多了一份担心。侵占宜兴的日军一直到这一年的9月才放下武器受降,新四军光复宜兴后即迅速撤出。国民党又回来了,青天白日旗重又升起在小城的上空,国共两党又成了生死冤家。有人提醒蒋蓉姐弟,小心县党部的人,他们的鼻子很长,经常有事没事地在这一带觅食呢。事情该来的总是要来,一天下午,县党部几个便衣来到店里,一张盖了大印的传票交到蒋蓉手上,说县党部的书记长蒋如镜先生要找蒋淦方谈话,被一起带走的还有隔壁的朱豪。据说他是共产党。淦方前脚走,母亲周秀宝就急得晕过去,还有最小的妹妹梅林,她前不久被查出有肺病,有时咯出一口血,把大家吓得半死。家里已经没有钱买药,她只好乖乖地躺在母亲身边,脸色像一张白纸。这个祸不单行的家就像被推到了悬崖上,那些日子里蒋蓉急得团团转,邻舍们说,谁要是被县党部盯上了,那就逃不了走着进去躺着出来的命运。淦方此去凶多吉少,要把他从虎口里救出来谈何容易!她穿过深深的大人巷去到县党部打听,一连几次都没有人理她,后来她在一个管事的头目手里塞了几块银元,那人才答应让她见一面。大牢里可怜的淦方双手被吊在高处,脸庞和身上是一道道的血痕,想必吃了不少苦头。仅仅几天,一个健壮的小伙子就被折磨得惨不忍睹。“通共”的罪名是可大可小的,这里的人没有兴趣听她的申诉,也许除了钱和妖冶女人没有什么能让这些党国的官员们瞪大眼睛。蒋书记长可能是因为忙于党国大事,求见一面的可能几乎是零。这时有一位卸职归田的沈专员出场了,此人50多岁,自称是蒋书记长的至交,一生宦海沉浮,深谙所有官司诉讼的一切环节。按照沈某人的说法,要让蒋淦方自己走出县党部的大门起码必须准备500大洋。对于囊中羞涩的蒋蓉来说,这不啻是个天文数字。钱是这个乱世唯一的救命稻草,没有钱的穷人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条无辜的生命被活活涂炭。沈专员还说,淦方的手已经被打断了,蒋蓉还必须替他代写一份登报用的“自新书”,等等。沈专员看着把蒋蓉逼得差不多了,便转了话锋,说出了另一层意思:其实蒋书记长也是个读书人,决不贪恋钱财,他喜欢紫砂壶,对蒋小姐的才艺很是佩服,过些日子蒋书记长就是50大寿了,这样一个机会,蒋小姐可要抓住啊。

 

  蒋蓉没有想到,自己的壶竟会和弟弟的性命联系在一起。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阴谋。她想起父亲在世时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:清代有位名叫邵大亨的制壶高手,一生视官场如粪土。有一天,县官传他到衙门,要他定制紫砂壶。大亨不从,竟被县官严刑毒打。后来,大亨便胡乱捏些壶样搪塞,县官实在无法,只好把他放了。

  无论如何,她不愿把自己的作品送给一个道貌岸然的刽子手。可是弟弟的生命危在旦夕,一把壶若能换回一条命,就是自己委屈死了,也对得起淦方了。

  急火攻心的日子蒋蓉的嘴上满是燎起的火泡。一个弱女子一心要救弟弟于水火之中。在与沈专员的斡旋中,她提出了如下条件:一、淦方是无辜的,她不可能代写什么“自新书”;二、她只愿意送一把壶给沈专员,至于沈某人爱把壶送谁,都与她无干;三、壶和人必须同时交换。

  10天之后,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淦方终于出来了。

  蒋蓉送给沈专员的壶,造型像一口古井,称井栏壶。那是清代陈鸿寿的款式。陈鸿寿号曼生,原是一位饱学诗书、精通金石书法的才子,“西泠八大家”之一,清嘉庆年间在与宜兴毗邻的溧阳当县令。他一生酷爱紫砂,创造了传世的“曼生十八式”,井栏壶乃十八式壶款之一,蒋蓉把它稍改了一下,加强了它的寓意:那一口像幽深隧道一样的黑暗之井,总有一天要枯竭!

  论工艺,井栏壶属于光器作品,藏不了半点拙。有人说不会做光器的人才去做花器,其实花器乃光器基础之上的象形点缀;井栏壶的工艺要求鉴证着一个艺人的功力,蒋蓉的这把救出弟弟性命的井栏壶不过是她心烦意乱中的率性之作,但沈专员和躲在他背后的蒋书记长还是获得了极大的欣喜。1945年秋天的宜兴小城到处都在流传着蒋蓉一壶救弟命的故事。被夸张了的女主人公在民间演绎的故事里变成了一个半仙式的人物。据说蒋蓉的壶半夜里会发出一种自然的光亮,放在宅子里可以消灾辟邪。但被神化了的蒋蓉及其一家并未走出厄运。就在淦方回来的第二天,妹妹梅林就口吐鲜血平静死去,年仅17岁。蒋蓉抱着梅林慢慢冷却的身体,一声长长的恸哭之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
 

 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窗外的世界一片雪白。世界在为小妹伤心得掉泪。漫天飘飞的雪花正陪伴着梅林走向她最后的安息之地,她终于安眠在潜洛老家一片被刨开的冻土之下,安眠在父亲的身边。之后的一连多天蒋蓉米汤不进,莫大的悲哀像无边的寒流无孔不入。如果说,她曾经为一把壶救出弟弟一条命而暗自小小地得意,那么,妹妹最终死于没钱医治,则让她陷于深深的愧疚。

  “梅林比我长得漂亮,她嗓子好,会唱戏。她死后许多人说,她到天上去做仙女了。”蒋蓉晚年的叙述里仍然带着忧伤。她用幽幽的话语向我描绘少女梅林的倩影,那是一个娥眉,修身,幽怨、哀伤的女子。一种美丽的伤逝在60余年后的今天依然让蒋蓉的内心疼痛得那么清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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