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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多人认为吴仕在升四川参政后,是因愤严嵩当道,“托病不出,隐居乡间”。吴仕归田后,仍学他父亲,“闲云野鹤”的隐逸风格得到了传承,很快在宜兴城南建了自己的别墅。清光绪八年《重刊宜兴县旧志》有云:“水月庵,在县南六里石亭埠东,俗名北庵。本参政吴仕别业,名石亭山房。沈启南、文徵仲、王元美、唐荆川每过荆溪,辄寓于此。仕曾孙炳殉难粤西,后改为僧舍……无锡秦松龄题额曰:粲花精舍。”吴仕继续和吴地的文人学士保持着非常密切的关系。这里的沈启南就是沈周、文徵仲就是文徵明、王元美就是王世贞、唐荆川就是唐顺之,这为宜兴紫砂在吴地文人中间的推广,可以说是居功至伟的。
吴仕当然不可能一直呆在乡下的别墅里。在城中,他构筑了自己的豪宅,这就是现在宜兴人常说的“吴仕楠木厅”,这座宅第坐落在宜城西庙巷与白果巷间,有前宅、中宅、后宅三进,均为楠木结构。以后几易其名,成为吴氏一族后人藏书、藏壶、交友的著名处所。晚明清初在宜兴城内小有名气,发生过许多雅事趣闻。
吴仕老年得子,其亲生骨肉还没来得及继承自己的衣钵,吴仕便驾鹤西去。吴仕生前也立过嗣,《宜荆吴氏家谱(济美堂)》卷八记载,吴仕的嗣子叫吴騆,是吴仕胞弟吴佶次子,太学生,曾为抚州府文书,晋阶修职郎,但人品很不为人所道。族谱记载,吴仕过世后,吴騆为家产分配而欺负幼弟寡母,后经吴仕门生中州徐洛、尚维持主持公道,才得以公正处理,成为吴氏家族史上的一大“丑闻”。或许就是由于本家族的这一变故,吴仕嫡裔一脉对那些所谓的“文人雅玩”似乎没有多少兴趣,反而致力于科举官场。吴仕子吴骍、吴敦复为举人,孙吴士贞为进士,曾孙吴炳为著名戏曲家,南明名臣。
而吴仕从兄吴俭一脉,也是人才济济,在朝廷上下声名大振,成为宜兴城中名门望族。其后人却戏剧性地继续了吴纶、吴仕父子开创的“闲云野鹤”的隐逸之风。清嘉庆《宜兴县志》(卷八)载:“吴正志,字子矩,通政使,达可子。幼承家训,讲学东林,万历十七年进士,授刑部主事……直声震天下,稍迁饶州推官,召为光禄寺寺丞,出为江西湖西道佥事,予告归……著有《泉上语录》《云起楼诗文集》。”吴正志归田后,非常喜好字画和茶壶收藏,和同科进士高攀龙、东林同仁侯方域、名士董其昌等,情深意笃。这些名士常来宜兴,同住在吴仕留下的老宅中。吴正志为表明自己喜山好水的志向,特将此宅改名为“云起楼”。董其昌题写了新额,高攀龙写下《题云起楼》一诗,诗中提及吴正志家藏有各式茶壶上百具。另外,宜兴名士陈贞慧在《秋园杂佩》里,也提及吴正志喜欢收藏茶具一时,说“余家藏白定百折杯,诚茶具之最韵,为吾乡吴光禄十友斋中物,屡遭兵火,尚岿然露灵光也”。吴正志曾出任“光禄寺丞”,故称“吴光禄”,至于说其“十友斋”,肯定是其最心爱宝物的特别收藏室。
吴正志的这种嗜好,无疑直接影响了他的儿子,也造就了宜兴历史上非常有影响的收藏家,他就是吴洪裕。据清嘉庆《宜兴县志》(卷八·隐逸39页)载:“吴洪裕,字问卿,参议正志子,万历乙卯举于乡,不复赴会试,自号枫隐,有别业曰兰墅。擅一邑之胜,名人王稚登、董其昌皆从之游,为绘图作记。洪裕常寝处其间,日召客饮酒,醉后则讽陶杜诗,卒后舍为僧院。”前辈喜好山水、善交文人的传统,到此时得到了更加彻底的发扬。吴洪裕荫前人的福,成了名震一方的收藏家后,虽没有看到他对茶壶有多少热衷,但对书画的“痴迷”无人能及。其家传中确有两件名动一时的传世宝贝,一是黄公望的《富春山居图》,此画原为明朝大书画家董其昌收藏,晚年时高价质押给了宜兴的朋友吴正志,后来画传到了吴洪裕手上。另一件宝物就是王羲之的后裔、隋朝僧人智永的草书《千字文》。吴洪裕痴心收藏,特意将藏有《富春山居图》的这幢楼改名为“富春居”,安放名画。他爱画如命,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,只有把《富春山居图》放在眼前、放在身边时,才吃得下饭、睡得着觉。临终时,国仇家恨一齐袭来,他不愿意将如此宝贝留给满清社会,就想烧掉它。当画刚投入火盆,其侄吴静安悄然从火中抢出,但已烧了几个连珠洞。后来此画就被装裱成两幅画,小的一幅称“剩山图”,现存放在浙江省博物馆,大的一幅最终落入乾隆之手,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。
此外,吴俭一脉喜好收藏的还有吴正己的二儿子吴洪化。清嘉庆《宜兴县志》(卷八)载,“吴正己,字舆则,尝与文震孟、张纳陛诸君子讲学东林,万历四十三年举人,为蒙城教谕,升国子学录大司……迁湖广郧襄兵备,乞归,年七十一卒。著有《开美堂文集》行世。”其子吴洪化,在学业仕途上,除知道他是崇祯九年进士外,别的就没有多少成就,但对收藏,特别是紫砂的收藏非常有偏爱。崇祯时,江阴周高起到宜兴时,也住吴家,写下了《过吴迪美朱萼堂看壶歌兼呈贰公》诗两首,诗中写到“吴郎鉴器有渊心”,这里的吴郎就是吴洪化。另外,周高起此去,也是想有所收获的,但看到供春、大彬等名壶,感到“价高不易办”,想在吴家“旁搜残缺,用自怡悦”,但也没有收获。
吴家不仅好收藏,还时常“开尊设馆”,邀请当时制壶名流“效技以呈奇”。根据台湾徐鳌润先生对林右度所作《陶宝肖象歌》的考证,宜兴紫砂巨匠时大彬就曾委派自己的高徒徐士衡为吴家做壶,这在客观上确实推动了紫砂造型艺术的进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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