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3-09-04 来源: http://www.zisha.com
徐建光,倒不是娇柔的女人。初中毕业去紫砂厂做学徒,一个十六的孩子,要说有多热爱做紫砂壶,那也是矫饰。一天十个小时的工作时间,光坐着,已不是很轻松的事,更何况,那时还有生产任务,一天完成十个壶,更是让人都没有功夫站起来休息一下。所幸,徐建光是个用功的、讨人喜欢的孩子。那时她家住在紫砂厂不远的地方,很多厂里的师傅们经过她家门口,常见到她在家里做壶,就会停下脚步来指点两句。紫砂壶是个需要用心领会的行当,直截了当的纠错比纯粹的理论来得实用。所以对她来说,倒是得了很多受用不尽的“头一口奶”。
这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做紫砂壶的女人。看着坐在工作台前,凝神专注的女人,揣测她内心。徐建光并不算是个能言善道的人,所以我不得而知。转身却看到了她手下诞生的一只只紫砂壶,壶上盛开了花朵,栖息了鸟儿,她把自己喜欢的美丽的花鸟展示在自己的作品上,用无声的语言诠释着对生活的热爱和满足。一个能做出如此美丽的紫砂壶的女人,此时再去追究她的内心,似乎已然没有了必要。
少时师傅的严格要求,现在想来,都是最可贵的磨砺,徐建光的师傅倪顺生,出于江苏宜兴紫砂陶艺世家,其母邵宝琴为清代名人俞国良之养女,并亲授紫砂技艺以“锡山俞传”壶艺闻名遐迩。后入紫砂厂随名大师朱可心习艺,勤摹多练,掌握了紫砂手工制作扎实功底,长年致力于创立具自己独特风格的花塑器茗壶,成果斐然。
徐建光所长的,正是从师傅那里传承的花器的创作。作为女人,爱花是天性。所以当一次去山中游玩时,被一根枯枝绊倒,枝上那盛开的梅花,就一直萦绕她的脑海不去。梦里都在捉摸怎么将让她惊艳的梅花绽放到紫砂壶上,使之永远不败。花朵的娇艳,需要贴切的表达。一开始这朵梅花可没有听话地开在紫砂壶上,经过一千多度高温的烧制,梅花不是歪斜了,就是破裂了。
从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到今天,可能只有徐建光本人才清晰了然这只“枯木逢春”壶经历了怎样的演变历程,当讨论其中区别时,徐建光自信地说:我现在的“枯木逢春”壶比十几年前的,是好多了。
我不能明确地去指出其间的差异,但能感受到枯枝和花朵间对比的强烈,树枝的强劲的生命力在经脉里涌动,而花朵的娇柔和灵动,正好反衬了生命的来之不易。
徐建光作为女人,并不缺少男人的豪气和直率。她相信缘分,相信每个喜欢她作品的人都是有缘人。她不喜欢讨价还价,但还是曾经有人掏光了口袋里的钱,只剩下几十块的路费,还是不够,看出来那人是真的喜欢,所以还是让人买走了那把壶。当她提到这件事时,我能看得出她内心的欢喜,那是对自己作品的由衷的疼爱。
因为每年的作品数量并不多,所以她家没有自己的烧壶的炉子。她的桌子上摆放着烧制的小样,因为不同的泥料,在壶身上的每个不同的部位,都要事前揣摩准确的烧制温度。即使这样,就算是有着廿多年的经验,也不能保证每一把壶都能烧制成功。所以,每次开炉,徐建光也还是有点忐忑的,因为每把壶都像是她的孩子,期待的是看到紫砂壶在经过烧制以后,还是能理想表达她的创作理念的作品。
其实除了她所擅长的花货,光货和筋货也各有建树。她所做的石瓢壶,壶身及盖钮呈三角形,壶式饱满,盖钮则轻巧拱起如桥状。直流延壶腹弧度斜向上伸,把则顺壶肩平伸向下弓起,前后相应,妙趣横生。造型虽简,更能在质朴中见深厚。又如仿古如意壶,壶身似一端正周整的圆扁葫芦,长流的转折呼应重心略向上的环形把,使扁腹向左右延伸,而盖钮巧妙地凸起令壶的重心上移,腹似虚实有通,壶显得精实有神,不致扁塌。流、的、把这三点搭配得很是妥帖。
在徐建光所出的作品集里的紫砂壶,我只见到了几件,因为成品都被喜欢她作品的朋友收藏了,好玩的是,比如,有时她故意磕坏了内盖,这样才得以把自己的作品保留下来。虽然自己的作品就像自己生的孩子,被喜欢的人收藏了,就像自己的女儿找了个好人家,可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,说到这个,徐建光流露的才是完全的女人本色。
廿五年的做壶生涯,不是一言能道尽其中的甘苦的。好在徐建光有一个欣赏她的老公,不善言语的她,和豪放义气的男人,这对夫妻拍档,相互扶持,一路走来,如今在“蜀山居”里,已是配合默契。男人心甘情愿为女人承担前后期的辅助工序,让女人静心自己的创作。
如今,虽然失败的机会是极少的,但她还是觉得梦里的紫砂壶还要更美丽一些,也许这也是她不断地去努力,去创作的动力吧。从一开始的谋生手段,到今天的如鱼得水,徐建光承认,对紫砂壶,确是慢慢才喜欢上的,沉浸其中后有了感悟,才算是真正爱上了这一行。
传统的手工制品,在我们世代先辈的生活里,永远都是重要的一部分,不管是做的人,还是用的人,都将此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事。而其中手手相印的,是对作品的郑重的心意,不曾失落,难能可贵的,莫过于此。
所以手作之物,不仅仅是生活的琐碎,也是生命的厚重。
希望徐建光,所做的紫砂壶,永远有着如花的美丽和精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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