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5-12-11 来源: http://www.zisha.com
在陶都宜兴,在紫砂手艺人圈里,人人都知道丁蜀镇上有个“壶痴”叫杨梅。“对呀,我就是个痴迷做壶的傻子。”当然,这只是杨梅的自嘲。
丁蜀有壶痴,廿年手艺成
入冬过后,丁蜀镇的太阳浅浅漏了个脸又躲了回去。这里是全国最大的紫砂壶制作基地,在成千上万家的紫砂手工作坊中,我们终于在巷陌深处找到了杨梅所在的工作室。
偏安一隅的工作室,其实是由一个车库改造而成,她就是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狭小空间里工作、生活。当杨梅从工作室出来时,她眼袋猩红,又和她的紫砂壶熬过了漫长的一夜。杨梅招呼我们在小屋坐下,寒暄了一番,赶紧为我们烧水泡茶。对于这寒酸的接待,杨梅显得有些内疚和亏欠,她直言不讳,“我现在确实很穷。”
90年代初,杨梅毅然辞掉国企主管的工作,从安徽老家只身跑到宜兴来学做壶。而这份执拗竟源自一次聚会上无意欣赏到手工制壶,在刹那间迸发的好奇和感动。难的是日复一日在孤独里的坚持,如今人过半百的杨梅,除了一身手艺,她似乎一无所有了。
细想来,她也确实无能为力。近二十年的学壶、做壶经历,使她已融进她经手过的每一件作品。虔诚而专一的制作手中的砂壶,让她在物质以外使生活变得饱满充盈,供春壶上每一道折纹,伴着她渐长的年岁,和长年累月案头灯下的经年时光,已融进了一代代制壶人的生存史。
杨梅告诉我们,她在丁蜀街边本来有个铺面,每天经营、接待耗费大半时光,少有闲暇用来做壶。作为一个手艺人,杨梅为此感到苦恼,最终还是选择关掉铺面,退居小区深处的车库。当然,拮据的经济条件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。
杨梅还带我们造访了师父顾道荣一家,每次到师父的展馆欣赏作品,她总是缠着师父问这问那。在我们谈到对于制壶技艺的专注,师父一直为她竖起大拇指。“杨梅一心沉溺做壶,不为钱、不为名,荒废了自我推广,她就是太傻啊”,顾老看着杨梅,一脸疼惜。而杨梅则在一旁不停在叮嘱关照师父的身体,她还想租下师父住所边的房子当工作室,这样就能经常照看到师父的日常起居。
一个简陋的工作起居室,窗帘一拉,台灯一开,不舍昼夜。小区的人都知道车库窝着个做壶的女人,白天晚上关门开着灯捏泥巴。因为与外界少交际,她成了众所周知的异类,一个痴迷做壶的傻子。
用心做好壶,茶壶会说话
在工业设计规模化的今天,宜兴丁蜀的一部分紫砂手艺人还坚持着慢工出细活的执念,这执念是倾注在构思、画图、炼泥、成型、贴花到烧制的每一步,杨梅也正是从老师那里继承来。她的每一把壶都需要耗费个把多月的时日,一年仅能制作出十余把壶,也正是因为精细量少的缘故,杨梅的生活来源时断时续。
杨梅说,“我不希望自己出手的每一把壶带有遗憾。”对于一把好壶的诉求,就是将自己能倾注的全部心血和力气付诸其中。但事实上,用心却是不易的,杨梅做壶,至少都要做三把以上,前两把都只能算是练习之作,用以呈现构思灵感的初步雏形,只有第三把及以上,才能找到合适的比例和完美的造型设计。
“卖出去的每一把壶,都是我的心头爱啊”,杨梅向我们展示手机照片中她做过的壶,每个壶都有它自己的故事,就像十月怀胎的孩子,每一件都是倾注了她日与夜的哺乳。“要不是应付房租水电、柴米油盐,这些经手的孩子我是真的舍不得。”讲到动情处,杨梅声音颤抖,眼眶湿润。看着我们来访的人略显尴尬,她才强装镇定,“现在自己年岁大了,阅历和技艺也有了些的进步,就想趁着这几年多做几把壶,给自己”。
在杨梅的案头上,呈放着上千把制壶工具和厚厚的几本构思笔记。手艺人的每一把工具都要靠自己打磨制作,只有熟悉顺手的才能用得得心应手。稿纸上画满各式壶型,杨梅的设计天马星空,有时候早晨醒来灵光一闪,就是个点子,立马起身画出草稿来。
到山里采风的时候,经常会受伤,杨梅挽起衣袖给我们看,手臂上被荆棘划过的伤痕还未消肿。“我还是喜欢到外面去,到自然中去,只有亲眼目睹了,山里那些枯木草叶、鸟兽虫鱼,才能够灵活闪现在我的壶上来。”一说到壶,杨梅的兴奋劲又涌上来。
花草虫鱼,飞龙走兽,蟠扎老树,成捆竹扎,自然生活就在杨梅的壶上闪现灵动。杨梅内敛而傲娇,多年来一直闭关做壶,“我不求别人说我的壶有多好,说我是大师的徒弟,我只是一个单纯做壶的手艺人,茶壶自会替我说话。”杨梅还是紫砂界的十项全能型选手,光货、花货样样堪佳。从配泥、炼泥、配彩泥,到泥绘、平面绘,甚至贴花、镂空、雕塑等,杨梅无一不会。
在陶都宜兴,在手艺人圈里,人人都知道丁蜀镇上有个“壶痴”叫杨梅。杨梅苦笑着说,我就是顾景舟第二,一个作品少、没饭吃的做壶人。
在我们离开时,杨梅又回到了她的车库小屋,她要在还能使力气的有限年岁里,抓紧多做些好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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