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紫玉金砂》第三十章(4)

　　说着，高济国急匆匆地爬到床底下，将盒子搬了出来。阎如何打开一看，果然是无盖的太极壶，于是交给金嫣然。

　　阎如何怒火中烧地用枪顶着高济国，骂道：“你小子言而无信，见利忘义！竟敢明目张胆地耍我。是不是想让这把壶再多记一条人命？”

　　“不要！不要，阎长官……”高济国吓得腿一软，跪倒在地。“你听我说，我拿这把壶，真的不是我自己想要。我只想亲自交给潘老爷，来替金嫣然赎自由之身。”

　　“你说什么？你还想打潘太太的主意！我更得毙了你！”阎如何不明白其中的曲直，他已经恼怒地拉枪栓了。

　　“不，不！阎长官，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。不信你可以问嫣然……嫣然你快告诉他，你快告诉他咱们俩的事情。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，你跟潘老爷早已经该结束了。你快告诉阎长官啊！你快跟阎长官说呀！”高济国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，一时转向阎如何，一时转向金嫣然。

　　金嫣然蓦地挡住阎如何的枪口，对高济国失声痛哭道：“高济国，你让我怎么说啊？你让我还怎么相信你呀？我把自己后半生托付给你，你要是真骗了我，我只有死路一条！你知道不知道？”

　　高济国指天指地，连连表白道：“我没有骗你，我可以对天发誓，我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！我就是想亲自去见潘老爷，我想跟他说我爱你。我这样帮他找回壶来，我就是想让他把你让给我。我要娶你为妻，我要带你远走高飞，我们一生相伴，永不分离！”

　　阎如何却被他们的言语和眼泪弄糊涂了，问道：“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呀？你放着好好的潘太太不当了？”

　　金嫣然擦了擦眼泪，强忍心头的痛楚说：“阎长官，我这一时也说不清楚。赶紧把壶送给潘老爷吧，他等着急用呢！”

　　然后，金嫣然对着高济国跪下了。高济国又急忙说：“嫣然，你一定得相信我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。”

　　“你只要真心爱我，就是没有壶拿回潘家，空手回去，我也是照样跟着你。”金嫣然说着，与高济国依依相拥。

　　旁边的阎如何不明就里，几乎看傻眼了，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呆。

　　这一整天，潘四爷过得比热锅上的蚂蚁还难受，蚂蚁热急了还能跳，还能逃，而他不论内心多急，外表总要摆出一家之主的样子，一举一动都要强忍着。

　　金嫣然一去如黄鹤，太极壶下落不明，连灵玉也跑出去了，他能不着急吗？尤其是灵玉，简直成了慧真的影子。今天李三告诉慧真，说董家被官府查抄了，慧真记挂月莲，立刻向董府跑去。没想到，灵玉也追了上去，说要和他一起去看望月莲。一个乡下丫头，和大小姐八竿子打不着，这是中什么邪了？李三稀里糊涂，将小姐的举动一股脑儿地全告诉了潘四爷。

　　潘四爷也意识到最近灵玉不对劲，想到她的房间去搜寻点蛛丝马迹。在灵玉的房间，潘四爷发现一只被细布遮盖的画架，他知道原先这上面是高济国的画像，但已经被女儿亲手撕掉了。可是如今……潘四爷揭开布幔，发现架子上竟然是慧真的画像，而且工笔极为细致。

　　潘四爷长叹一声，一切都明白了。旁边的李三，已经赶紧将脸扭到一边，不敢让潘四爷发现他看到了画像。

　　整整煎熬了一天，眼看天色大黑，小六子回来了，说查抄董家的是警备司令部的人马。而带队的警备司令，是最新换防来的，侦缉队跟他根本不认识。

　　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，金嫣然却突然回来了。潘四爷望着她，心中一时如火，一时如冰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
　　“老爷，身体怎么样？”金嫣然却落落大方地问道。

　　“心病还要心药医啊！”

　　“那药到病能除吗？”

　　“当然是要对症下药了。”

　　两人说完如同禅机似的问答，金嫣然问道：“要是对症下了药，那我跟老爷说的话就兑现了。那老爷跟我许的愿能兑现吗？”

　　潘四爷的目光瞬间变得有神了，他霍地站起身，走到金嫣然面前，急切地问：“你找到我的壶了？我的太极壶，太极壶在哪里啊？”

　　“我等老爷回话呢！”金嫣然不置可否地回答。

　　“只要找到我的壶，我什么都依你。”潘四爷连忙点头说。

　　金嫣然又扫视着两旁，问：“李三，六子，老爷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吗？”

　　“听见了。”

　　“那老爷请跟我来吧，客厅有贵客等你。”说罢，金嫣然先走出了书房。

　　潘四爷立即起身，匆匆跟在她后面，快步追上去。他完全忘记了，自己还穿着便装，赤着脚。

　　“老爷，衣服！衣服！”

　　“鞋！四爷，还有鞋！”

　　一老一少两名贴身仆从急忙追赶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