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紫玉金砂》第二十六章(4)

　“不要问那么多！就照我说的去办！”

　　金嫣然径直来到慧真制壶的院子，慧真正在仿制壶盖，见状急忙甩去手上的泥沙，问道：“女施主，您是来喝茶的吗？”

　　“小法师，我今天可能要打扰你了。我道歉在先。”说着，金嫣然对着慧真微微躬身。

　　“这是什么话！哪里打扰了？您……”

　　这时，潘四爷带着李三走进院子。见金嫣然在院内，虽然他刚刚接到李三禀报，但仍旧不满地问：“你在这里干什么？”

　　“这位女施主是来讨茶喝的，没有别的。”听得潘四爷声音不悦，慧真连忙掩饰。

　　“小法师，你不用解释。我为什么到这里来，没有人比老爷更清楚了——老爷，你是明知故问。”金嫣然用质问的语气对潘四爷说。

　　“你身子不太舒服，我看你快点回房去休息吧。你想吃茶，我让厨房送到你屋里去。”潘四爷皱着眉头，强压心头火，吩咐道：“李三，送太太回房去。”

　　金嫣然却冷冷地凝视着潘四爷，继续质问道：“茶要是送到我的屋里去，岂不坏了老爷的计吗？我不缺吃少喝，不到这个院子里来讨，小法师怎么能做出壶盖来呢？”

　　“当着客人的面你说些什么昏话？”潘四爷只觉得如同当头挨了一棒，而且这一棒打在了他最隐秘的痛处。当初，他将金嫣然囚禁在与慧真仅一墙之隔的花园内，就是想让慧真能日日观摩，时间久了，自然会对女子的神态、气质、身形、举止了然于胸。当然潘四爷也知道自己的主意太不“上路”，所以连心腹李三和小六子也瞒过了。这种事情被说破，他登时感觉脸面尽失。

　　“李三！”潘四爷怒吼道。

　　金嫣然却冷静地吩咐道：“李三，你先出去。”

　　潘四爷一摆手，示意李三离开，李三连忙躲了出去。

　　金嫣然的口气越来越悲愤，越来越哀怨，她逼近一步说：“老爷不是想要法师知道什么是女人吗？老爷不是想让法师做出好看的壶盖来吗？你干吗不明说呢？你干吗不明说啊！你这样兜圈子不觉得累得慌？老爷既然为了壶盖子，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要，我何不成全了老爷？我本来就是个歌女艺伎！我本来就不要脸！我今天当着老爷的面，我就让法师看个够。我就遂了老爷的心愿！我……”

　　金嫣然声音哽咽，再也说不下去了，她猛地扯开胸前的衣襟，雪白的胸膛瞬间暴露出来。慧真慌忙掩住双目，转身躲避。潘四爷急忙扑上去，死死抱住金嫣然，替她遮好衣服。

　　“你干什么？是你不想活，还是要让我死？”潘四爷怒道。

　　“你不要管我！你别假惺惺了，潘老四！”金嫣然挣扎暴跳，边哭边喊。

　　“你胡说什么？潘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！”

　　“你别假惺惺了，潘老四！”金嫣然惨白的脸上，露出一丝报复的快意。

　　“你这个疯子！你给我回房去！你永远都不许再出来！你永远都不许出来！”潘四爷拖着金嫣然，将她拉出了院子。

　　金嫣然的手脚都在地上蹭破了皮，她一路哭着，骂着：“潘老四，你知道这回是丢人了吧！你自作自受！”

　　“你疯了！”潘四爷边拖边骂。

　　“发疯的不是我，是你！你这个壶疯子！”

　　潘四爷将金嫣然拖到卧室门口，用力将她推进去。金嫣然踉跄着摔倒在地，当她挣扎着爬起来时，房门已经被落了锁。

　　“这个女人完全疯了！你给我看好她，不准她出来！也不准任何人进来！晚上要看好她，不要让她寻短见了！就守在这门口！”潘四爷怒气冲冲地对着李三吩咐道，然后转身离去。

　　“潘老四，你开门哪！你会遭到报应的！”哭声、骂声和砸门声，一声紧似一声地从屋内传出来。

　　就在金嫣然被锁进卧室的同时，灵玉带着一只盒子来到慧真房中。慧真将盒子打开一看，竟然是一只太极壶。

　　“可是完璧归赵了！这求人呢，还真是不如求己啊！”灵玉庆幸地说。

　　“这把壶你是从哪儿弄来的？”慧真问。

　　“那个当铺的人，不识货还骗人，不让我赎回来。原来他们自己配了个盖子，放在柜上出售呢。被我一眼就看见了，只花了两块大洋，就给赎回来喽。”灵玉得意地说。

　　“这不是那把壶，这是个赝品。”慧真发现这把壶火候崭新，仿造的匠气极重，绝不是原先那把。看这熟悉的制壶手法，慧真已知道是何人仿制了。“这把壶仿得太仓促，太粗糙了。是谁仿的，我都能猜得出来。”

　　“不管怎么样，你先拿去糊弄一下我爸再说。”灵玉失望地说。

　　“你爸是什么人？一把假壶能骗得了他，他还是潘四爷吗？”慧真说着把假壶扔到地上，登时粉碎了。

　　“你为什么把壶砸了呀！这下我可怎么办？我可怎么办哪？”灵玉见壶被摔碎，立刻又急又怕，痛哭起来。

　　慧真这下慌了神，连忙劝说：“小施主，别哭了。你……你别哭

　　了……”

　　“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呀？”

　　“你听我说——”

　　“你还要说什么？好，你说这把壶做得不像，你帮我做把像的呀！做，你做呀！”灵玉一叠连声地叫道。

　　“依我所见，事已至此，无可挽回。小施主倒不如将事情的真相，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父亲，请求宽恕。金无足赤，人无完人，谁能无过呀？何况你父亲德高望重，或许能把真壶找回来。”慧真提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