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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：2006-12-07 来源：紫砂之家
“夫人，不打扰吧？”在金嫣然笑过之后，忽然一个声音轻轻地从背后传来。是他——金嫣然浑身骤然紧张起来，随即是一阵意外的欣喜。她回过头，见高济国坐在身后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？”金嫣然心绪再次紊乱了，对他的到来不知是胆怯还是渴慕。
“我是您的心理医生，夫人。”
“这是我自己买的票，不是你送的。”
“我是喜欢这部片子，所以想多看一遍。”
“你以后再开药，可别再夹杂些不相干的东西了！”
“那夫人就来不了这了。”
“高先生，这是在中国，请你别想一些不现实的事情。”金嫣然隐隐明白了，她提醒道。
“我知道。可我对夫人倾慕是真诚的。或许我什么也得不到，但我不想掩饰这一点。夫人可以不接受，但我不能不表达出来。说出来就轻松了，也就不痛苦了。”高济国表白道。
“那你说出来，让别人受折磨呀。”金嫣然感觉心境更乱了，刚才的欢快瞬间消失，压抑与沉闷再次笼罩，但她不怨恨高济国。
“夫人……”
高济国正想说出心里话，忽然身后的观众不满地说：“前面的先生，别讲话。”
高济国只得住了口，两人此刻都已经没有心情看那位滑稽的卓别林了，但又不忍起身离去。
电影散场后，金嫣然见车夫还没来接她，眼看天色已经很晚，她有些着急。
“夫人，肯赏脸让我送您回去吗？”高济国指了指自己的汽车。
“不用了，我自己有马车。”
“夫人，其实可以比较一下，马车和汽车是两种不同的感觉。”说着，高济国拉开车门，做了个邀请的手势，“夫人请！”
金嫣然略微迟疑了一下，然后坐进车里，问道：“你倒是挺会伺候人的。你这是从洋人那儿学来的吗？”
“Ｌａｄｙ ｆｉｒｓｔ，女士优先。尊重妇女，其实是现代文明的一种时尚。”高济国一边说，一边发动了汽车。
“潘夫人坐惯了黄包车、马车，坐汽车还习惯吧？”汽车开动后，高济国关切地问。
“这洋车啊，我倒还是第一次坐。这车从上海买的吧？”金嫣然感觉洋车比马车平稳多了，而且更要快得多，至于那股淡淡的汽油味，她很快就适应了。
“这是我回国的时候，直接带进关的。”
“那要花很多的钱吧？”
“未必有你们潘府的一把壶贵。”高济国打趣说。
“你不要再提那些没用的东西了。”一提到壶，金嫣然骤然反感起来。
“潘夫人认为那些都是没用的东西？”高济国问。
“你不知道……”金嫣然叹息着，心境再次缭乱起来。
“那……潘夫人喜欢什么呢？”说完这句话，高济国发现已经到潘府大门口了。
“反正啊，男人喜欢的东西我都不喜欢。”金嫣然不知这个世界上，自己究竟真心喜欢什么，只知道不喜欢的东西很多。
“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潘夫人这样的人。”高济国似叹似赞地说。
有了第一次，自然就会有第二次。金嫣然后来经常去诊所找高济国进行“心理治疗”，虽然治疗方法只是聊聊天，说说心里话，却真的很见效，她晚上也能睡得安稳了，偏头痛也不再犯了。这种舒畅与轻松，是她与别人聊天时从来没有体会到的。特别是高济国讲的“女士优先，尊重妇女”的洋规矩，更让金嫣然感到自己活得真正像个人。以前在潘家，虽然丫鬟奴仆个个对她卑躬屈膝，但她体味不到这样的尊重。两人聊天的地点，也渐渐从诊所转到了咖啡馆和电影院、风景区。金嫣然给高济国讲茶道、古体格律诗，高济国带她去喝咖啡，教她如何穿西装，如何使用法国香水……金嫣然一直是小心翼翼，避开旁人的目光。她虽然平时很少出门，但毕竟是潘家的太太，认识她的人着实不少。
想到这里，金嫣然浑身发冷，血液几乎凝固了。是啊，自己和高济国去过那么多地方，这嫌疑当真难以洗清了……
但是，两人在一起时，连手指尖都没碰过，确实什么都没有啊……
可是，老爷会相信吗？
金嫣然跪在地上，全身几乎僵硬了，如同会呼吸的石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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