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紫玉金砂》第二十一章(4)

　　“哗——”几只壶盖都被潘四爷推到地上，他一把握住慧真的手，激动难抑地说：“慧真法师啊，我就等着你这句话！”

　　从丁山到金陵，潘四爷处处苦心，今日终于得遂心愿。于是，两人开始谈论太极壶。

　　“实不相瞒，那把壶是家父传给我的。也就是在古书上，论壶必谈的阴阳太极壶的一半 哪。”

　　“潘施主对紫砂壶艺的精通，远在小僧之上啊。”

　　“那把壶，我从不示人，都把它藏在密室。它是我们潘家的镇宅之宝，也是我紫玉轩的镇店之宝啊！”

　　“只可惜另一半不知道在哪里。据说出土时是全的。若能将全壶配齐，那可真是壶界的盛事啊！”慧真依旧为太极壶分离而遗憾。

　　“我不惜一切地把法师请来，就是希望能够弥补这个缺憾哪！”

　　“那……令尊的法事？”慧真愣住了，他隐隐怀疑当初邀请自己的目的。

　　“这法事的日子还早着呢。”

　　“只怕小僧……难以担此重任。”

　　“法师，你就先受我潘某一拜吧。”潘四爷说着，突然跪在慧真面前。

　　“潘施主这可使不得！您起来吧！您起来呀！”慧真手忙脚乱地搀扶，“潘施主您这是要折煞小僧啊！您起来啊！”

　　“法师，我求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啊！你要是不帮我这个忙，我就不起来了。”

　　“好好好，小僧帮您这个忙。您起来吧，我就试试看好不好？”见潘四爷求盖之心如此迫切，慧真大为同情。

　　“阿弥陀佛！大慈大悲啊！法师！阿弥陀佛！大慈大悲啊！”潘四爷站起身，连连对慧真合十礼拜。

　　“不过，您先不要抱太大希望。小僧只能尽力而为啊。”面对如此精湛的古壶，慧真也觉得心中无数。

　　“不不不，我相信只要法师能够答应，就一定能够创造奇迹的。不过，另外你有什么要求，除了上天的梯子我无能为力之外，其他的我都能够答应啊！”潘四爷连连承诺。

　　“除了配制壶盖所需查阅的史书史料之外，小僧别无所求。”慧真知道自己所学有限，必须博览古籍，才能仿得惟妙惟肖。

　　这天，潘四爷正在书房查阅古籍，小六子进来禀报，说自从月莲站柜台之后，总有不三不四的人到店里张望，其中就有蒋家少爷蒋小龙。小六子生怕他们为了抢人，在店里打起来。

　　潘四爷却知道，在自己地盘上，谅他们也不敢动武。但担心的是，如果蒋家找上门来要人，那就给也不是，不给也不是。给，显得自己屈服了蒋家，不符合他一贯为人，而且还要考虑到慧真这位异姓兄长。不给，人家会以为潘家和蒋家为抢夺一个小丫头争风吃醋，说来也不好听。看来，这事情虽然不大，但还是要好好想想办法。而且最近蒋家和董二也有勾结的势头，他们显然是联手对付潘家来了，这才是头等大事。

　　两天后，潘四爷正在和慧真谈论仿制壶盖的工艺，忽然门房来报，说董二来拜访。潘四爷立刻吩咐金嫣然点茶款待，笑容满面地将董二迎进客厅。见到潘四爷的笑脸，董二气不打一处来，他昨天买通了潘府一名雇工，打听到潘四爷从废弃窑土中淘出几只完整的绝品壶，还带来徐石川的女儿和一个擅长制壶的和尚。董二气得连骂潘四爷狡猾，决定到潘府再会一会他。

　　“潘四爷，我最近收了个好东西，送给你玩吧。”董二掏出一只金壳西洋挂表，赔着笑脸递给潘四爷。

　　这时，金嫣然托着茶具走进客厅，动手点茶。

　　董二笑道：“董某今天真是有福气呀，能吃上潘太太亲手点出的茶了。来得值！来得真值啊！”

　　“这薄茶一杯，董老板不要见笑就是了。”金嫣然说着，将茶杯递上前。

　　“哪里敢！哪里敢！潘太太点的茶，闻名金陵啊！董某岂敢挑剔？”董二连连夸赞道。

　　“也是盛名之下，其实难副啊。”潘四爷谦逊地客套着。

　　“潘四爷，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！你没听说，有这么一副对联叫……欲将西湖比西子，从来佳茗对佳人。这副对子只有潘府能用得起啊！”董二说。

　　“董老板你今天光临寒舍，必有见教吧？”潘四爷问。

　　“潘老板客气了。不过，今天特地到府上来，确有一事相求。”董二起身拱手说。

　　“有什么话，尽管说吧。”潘四爷对金嫣然做了个手势，金嫣然见机地退出客厅。

　　“正如四爷所说，眼下战事吃紧，民心不定。珠宝业十分萧条。董某被逼无奈，就想在四爷的锅里分一口饭吃，也做些紫砂生意。所以董某就生出了非分之想，打算跟你借个人了。”董二用求情的口气说。

　　“董老板，你看上我们柜上的谁呀？”潘四爷的口气，似乎大有商量的余地。

　　“您的那些老店员，我怎么好意思要呢？干脆您就把那个……那个叫月莲的乡下丫头，划拉给我吧。”董二说。

　　“这件事，我看您董二爷就算了吧。我把月莲从丁蜀带来，外面有很多人也有些误会。这个月莲，是我一个好朋友的闺女，我绝无金屋藏娇之意啊。”潘四爷摇了摇头，淡淡地说。

　　“潘老爷，你也误会我了，我也没有非分之想啊！你不知道，我那个店里的店员，他就懂珠宝，不懂紫砂壶啊。还求潘老板，网开一面帮帮我董某人啊。”董二见潘四爷回绝得并不强硬，于是再次请求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