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06-12-07 来源:紫砂之家
听说少爷准备连夜赶回家,这可是件大事,潘家上下从老夫人到丫鬟仆人都忙碌起来。望着柳叶房中的灯光,潘夫人轻轻地哼了一声,吩咐丫鬟:“我就不进去了。告诉少奶奶,把孩子看好——吵得家人睡不着觉。四少爷马上就到家了,你把屋里熏上香,让少奶奶等着伺候。”
说罢,潘夫人转身离去了,“少奶奶”这个称呼,她实在不愿说出口,此刻连柳叶房中的灯光都不想看到。
潘四公子在半夜回家后,望了望自己和柳叶的卧房,发现窗户依旧透出灯光,隐约可见柳叶的侧影。然而,潘四公子用力甩了甩头,却向客房走去。
第二天清早,他刚刚走出客房,就被柳叶堵在一条夹道之中。
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柳叶凝视着潘四公子,两人同样眼圈发青,神色不振,显然都是一夜无眠。
“没怎么……”潘四公子往旁边让了让,想侧身绕过去。
“那你为什么……不回自己的房子休息?”柳叶的声音有些颤抖,也显得困惑。
“昨天……晚上太晚了,我怕打搅你,还有孩子。”
“你没见我一直亮着灯?一直在等你?”柳叶的声音既焦急,又充满委屈。
“我没注意,一个人在外面习惯了。”潘四公子含糊地回答,他转身想走开。
柳叶眼圈一红,泪水几乎扑簌而落。在潘四公子离家的这几天,她受尽了潘夫人的刁难——那天她正在梳妆,潘夫人忽然进门,以近乎训斥的语调提醒柳叶,说丈夫不在家,就不要打扮得妖妖娆娆,然后用命令的口气吩咐她到厨房去帮工。柳叶不敢不从,连耳坠子都没顾上戴,就急忙赶到厨房。当她亲手将饭菜端上餐桌时,潘天赐惊讶为什么要让儿媳妇亲自下厨,潘夫人却笑着说:“女人家生完孩子,多动一动对身子骨有好处。”然后,潘夫人突然又指责柳叶,怪她连首饰都没戴整齐,就来见长辈,实在是有失礼仪。
柳叶强咽着眼泪熬过了几天,指望丈夫回来能给自己一些安慰,哪知才离家数日,丈夫竟冷冰冰地像换了个人。她心中的哀怨凄楚,实在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。
“四儿!”潘夫人的声音忽然远远传来,潘四公子急忙答应着,扭头赶了过去。
柳叶望着身旁的两堵高耸的墙壁,眼泪终于夺眶而出……
早饭时,柳叶尚未来到,潘夫人爱怜地抚摩着儿子的面颊和后颈,不住口地说:“瘦多了!这李三是怎么照顾你的?”然后又关切地提醒道:“这两天得好好地养养身体,可不能再瞎折腾了。你懂娘的话吗?”
“懂!孩儿昨天晚上,是自己在客房里睡的。”潘四公子赞同地点头。
一瞬间,潘天赐对眼前的母子俩都产生了强烈的不满和反感,他起身向外走去,却发现柳叶正无力地斜倚在门边,眼角泪痕未净。母子俩的话,都被她听到了。
以后数日,潘四公子竟日日独宿客房,每日外出,不喝得醉态酩酊绝不回家。潘天赐知道事态比自己想像的更严重,于是决心和儿子长谈一次。这晚,潘四公子依旧醉意蒙眬地回到家,却发现父亲正站在院子中等候着自己。
来到书房后,父子俩相对而坐,潘天赐亲手给儿子斟上一杯茶,说:“你喝了它,这是新采的太湖淡绿,有凝神安绪、解毒醒酒的功能。来,趁热喝了它。”
潘四公子一饮而尽,潘天赐又给儿子斟满一杯:“你要多喝几杯,这茶叶你平时可是喝不到的。”
潘家向来门规严谨,长幼有序,见父亲接连给自己斟茶,潘四公子感到十分反常,酒意也醒了几分。
潘天赐却指着手中的茶壶,对儿子示意说:“你看这壶,神情安然,落落大方,也属壶中的精品啊。好茶还需要有好壶,好壶也需要有好茶。这就是天地之合阴阳之美啊!”
“邵大亨的吧?”潘四公子此时对品壶之道也有了相当造诣,他从外形便说出了工匠的姓名。
“没错,这是邵大亨做的,仿古光货三足水平壶。他这把壶外柔内刚平和均衡,看似简单实则繁杂呀。”
“父亲,您不是要跟我谈壶吧?”见父亲言语离不开壶道,潘四公子感到疑惑了。
“为父年事已高啊!生命已进入暮年。你可是潘家惟一的传人,我们紫玉轩刚立门户,未来发扬光大的重任非你莫属。为父对你寄予厚望!紫玉轩的主人必须是懂壶爱壶、才德兼备的高人哪!”
“孩儿愿听父亲教诲。”潘四公子点头道。
见儿子酒意已去,潘天赐将话头转入了正题:“你和柳叶的事,当初我们不赞成。但是,既然进了潘家的门,那就是潘家的媳妇了。况且你们有了灵玉,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,不宜远游啊!古人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。孔子曰——君子之道,始于夫妇,而乎其他,极其至也。讲的就是此理啊!”
听到父亲提起柳叶,潘四公子只觉得抑郁压心,如同无头的乱麻:“父亲,孩儿现在有点心烦意乱。”
“那是为什么?”潘天赐的眉头拧紧了。
“现在还理不清头绪。可能真是孩儿当初年少气盛,走错了一步。”潘四公子的话,显得心灰意冷。
“怎么?你又反悔了!当初我们反对,你一个劲儿地坚持。现在我们认可了,你又改弦易辙!”望着朝三暮四的儿子,潘天赐心头的怒火难以压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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