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6-11-08 来源:紫砂之家
一个寒窗苦熬的文人,学而优则仕,陈曼生却始终在“入世”和“出世”之间徘徊,在抒志和用才的层面上寻找新的出路。
这一点,他众多的名号如“夹谷亭长”、“西湖渔隐”等都有所体现。
在他的仕途和文人生涯中,在溧阳出任知县是较为精彩的一段人生,关于紫砂壶的风雅逸士也由此发端并展开。
据《溧阳县志》记载,陈曼生在溧阳主政两任,担任知县共六年之久,政绩显著,“廉明勇敢,卓著循声,创文学、修邑志、办赈之善,为大江南北最”(《墨林今话》)。
可他毕竟不会时时左右逢源、春风得意,骨子里未改草根书生的本色。
政务之余,紫砂壶,成了他表现知识经纬和审美意趣的新天地。
溧阳与宜兴毗邻,入清以来,宜兴紫砂壶发展已经相当成熟,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、文人墨客。
用紫砂壶瀹茶品茗,在士大夫之间蔚成风气。
陈曼生以其深厚的金石书画之功力,结交了制壶名匠杨彭年等人。
曼生设计、彭年制作,再加上志趣相投的诗朋文友、同僚慕客的传唱、把玩,流传后世、九州共仰的“曼生十八式”诞生了。
自古为官者大多能文,附庸风雅玩玩金石书画,作为一项业余爱好,本无甚稀奇。
偏偏陈曼生一猛子扎了进去,不玩痛快决不罢休。
他以深厚的艺术修养和独特的审美情趣,结合其人生阅历与对生活的细致观察,借景移情,托物造型。
有取自自然现象的“却月”、“饮虹”;
有取实用器物的“井栏”、“合斗”,所有取材皆新颖明快、古雅可人,蕴含着深刻的寓意。
在这些壶样中,有不少是曼生首创,如斗笠式。
相较于传统紫砂工匠在制作花器时对自然的全盘“仿制”,曼生壶体现出对线条造型高度的概括提炼能力。
曼生虽然热衷设计壶样,然而并没有忘记他的书法篆刻本行。
对他来说,紫砂陶坯,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宣纸,一世才情,半生风流,皆可在此一泻千里。
曼生壶上的铭文,都是从茶事本身出发,引出风雅、哲悟、修身、养性的话题,古朴隽永,简洁明快。
试看:
台笠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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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笠荫喝,茶去渴,是一是二,我佛无说。”
石瓢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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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煮白石,泛绿云,一瓢细酌邀桐君。”
合欢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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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试阳羡茶,煮合江水,坡仙之徒,皆大欢喜。”
方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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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方山子,玉川子,君子之交淡如此”……
从文辞风格来看,有易经之神秘,佛家之清空,儒家之正德,道家之逍遥,充分体现出陈曼生通古博今的学养和达观洒脱的心态。
陈曼生的艺术实践对周围不少志趣相同的好友,也有着不小的影响。
有文章记载曼生“所居室庐狭隘。四方贤隽莫不踵门纳交,酒宴琴歌,座上恒满”,曼生公余之暇,“与同人觞永流连,无间寒暑”。
在他的主持下,钱叔美、江听香、郭频伽、查梅史等文朋画友形成了一个文化圈子,相互启发,谈古论今,品茗酬唱,在潜移默化中开拓了紫砂壶的新境界。
可以这么说,在陈曼生的推动下,紫砂壶进行了一场革命,这场革命并不惊心动魄,而是以一种温厚、平和的方式慢慢渗透。
如同接纳了一次酣畅淋漓的洗礼,一扫前代陈旧之风,创造性的完成了许多经典造型,以诗、书、画与工艺,四位一体的风韵,迈进了高雅的艺术殿堂。
“曼生壶”在陈曼生的竭力虔心下,完成了紫砂壶承载的美学内涵,从形制与内涵上开创了“文人壶”的巅峰时期。
据史料记载,当时的曼生壶并未进入市场流通,尽管有人愿意以重金收购,但曼生并不动心。
君子不言利,陈曼生应该是个有些气节的清官,紫砂壶对他来说,可以在官海颠沛之外汲取精神的养分,一抒胸中块垒,若横之以金银,无异于辱没了这份风雅。
宁为壶人,不为官
陈曼生与千千万万的中国文人一样,不管岁月如何迢递,江山如何变迁,始终有着一脉相承的主基调。
既有先天的“先忧后乐”的士大夫忠君爱国情怀,又有游荡于“松风竹雨山水间”的雅士超然胸襟。
他学的是儒家,又时时受到佛家与道家的影响,始终在儒与道、仕与隐、兼济与独善之间左右摇摆。
用以静得道的处世哲学,在散淡闲适中寻求独立的人格尊严。
紫砂艺术向更高文化层面发展,陈曼生当记头功。
陈曼生,本名陈鸿寿(1768~1822),字颂,又字子恭,号曼生,浙江钱塘人。
生于乾隆三十三年,嘉庆六年(1801)三十四岁时拔贡,期间做过溧阳知县,是当时知名的画家、诗人、篆刻家和书法家,“西泠八家”之一。
卒于道光二年,享年五十五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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