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6-09-29 来源:紫砂之家
江南的水有着与生俱来的灵气,它在百转千回的曲折流淌中,从江河分散成众多的湖泊溪流,每一处都能派生出别样的风景。遥想当年,满怀惆怅的苏东坡也许正是遁着这般雅质与脱俗的景致一路前行,寻访释怀之地。当他来到太湖之畔时,情不自禁吟诵出“吾来阳羡,船入荆溪,意思豁然---”阳羡与荆溪不是别处,正是这位学士脚下温润泥土里散发出紫砂清香的江南小城宜兴,那艘小船正悠悠然地飘在一条名为蠡河的狭长水域,据说当年的范蠡与西施曾通过此河,把宜兴的陶瓷文化传播到四面八方。
或许这里的场景与蜀地有几分的相似,东坡内心底的思念之情终于有了暂时的寄托,于是他欣然在此创办了东坡书院,书院的背面便是东坡命名的蜀山,而与之相连的是一条天紫石铺就的繁华街市,名曰:蜀山古南街。
古南街与东坡书院毗邻,这多少让它有了诗意的氛围,当年的东坡情意切切,在此求一方宁静的乐土,也许不仅仅是思乡情结的释放,而是在这江南的一隅寻到了他熟悉而又深爱的气息,紫砂泥的古朴,阳羡茶的清香,还有他自己亲手制作的那把东坡壶,在这座似蜀的小山之下,被他演绎得如此生动与传神。
从此,馨香一脉的诗情画意永远定格在青山脚下,绵延不绝。不去揣测范蠡与西施的千古绝唱,是否曾在沿街的那条小河里静静传唱;也不去度量东坡对于此地与家乡的关注程度孰轻孰重,如今,我们似乎更乐意沿着故人的足迹,在老街上泰然地行走着,去寻访声声不息的捶打声,以及震撼内心深处的那些曾经熟悉的人与景。
南街的姿态很安然,从来没有掩饰过岁月的痕迹,所以在很多年后的现在,我们还能依稀想像着它很久以前的清秀模样。门牌上的记印已经模糊了,清晰可鉴的那几家是重新标贴的,这是从老街走出的大师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,而此间唯独找不到当年紫砂七艺人之一朱可心的名字。仍在此坚守的住户都会不约而同说起当年位于南街中心位置的老桥,当年的朱可心在创作传世珍品“云龙壶”的时候,曾在桥上细细观摩天空云彩的变化,然而随着老桥的消失,桥边朱可心大师的故居也不再存在,同时南街也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与热闹。三十年代的南街,桥边一家简陋的房舍中传来了阵阵拍打声,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犹为节奏分明,这里就是朱可心既作为寓所又兼带创作的地方。
虽是斗室一间,却掩饰不了大师超群的聪慧与灵气,那奔腾的龙便是南街形象的化身,而绮丽的云是早已幻化于心的点点思绪,此时的朱可心早已忘却了窗外的夜色沉沉,忘却了周遭四袭的寒冷,只有一星烛火,一碗烈酒,相伴到鸡啼。砂泥本无情,它静静地埋于这片神奇的土地下,等待邂逅一场完美的转身,而它的期待也终于盼来修成正果的那一刻。
朱可心的“云龙壶”终于在南街上创作完成,无声的砂泥演化成鲜活的艺术,没有鲜花和掌声,没有刻意地炒作,那时的大师们有着多么质朴的情怀,在生命的最后还念念不忘陪伴一生的泥凳,那些用了一辈子的工具,还有在手中质感超然的紫砂泥。大师走了,而在南街上行走着,分明还能听见他桥边故居里传来的敲打声,他清癯的身影在桥头静静地伫立着,一切恍若昨日刚刚发生!
当我们行走的脚步开始变得越来越缓慢时,才发现南街是永远也走不完的,从厚重的历史回顾,到温润的记忆搜索,栉风沐雨后的南街,仍然风姿绰约地存在于我们的视线中,这足以证明它有着强大的生命力,而维系这份生命力的正是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紫砂情。
走过南街,那些昔日大师的故居里,仍然传出阵阵的敲打声,大师们的精神与气韵早已穿越时光,渗透在南街的角角落落。而再次回眸那些曾经的旧址,我们仿佛还能看到大师们往日的身影:在茶馆里,年轻气盛的顾景舟摔碎了自已被人非议的茶壶;在蠡河边,年少单纯的徐秀棠、徐汉棠在祖辈的熏陶下开始学习紫砂创作;在龙窑边,朱可心与学生们正焦急地等待着成品的出炉。
回望南街,我们终于真正明白当年的苏东坡会选择这样的一方水土寓居,因为这里不仅有着如诗如画般的山水风光,更有着来自泥土深处的一份至真至纯,沁人心扉的紫砂情缘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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